祖无择:小事忤安石因此误终身

    在北宋时期，欧阳修、曾巩、苏轼、苏辙这几位北宋文坛上的大家，以及祖无择、孔平仲、孔武仲、范纯仁、晁补之等诸多知名文人也先后因居官或路过而客居济南，并留下了大量题咏济南湖泉山色、名胜风物的诗文作品。这些作品大大提高了齐州(治所在今济南)的知名度，使得当时齐州的人文底蕴变得无比深厚。

    名声重当世，文章焕星斗

    祖无择(1011—1084或1085)，字择之，上蔡(今属河南)人。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进士，曾先后知南康军、海州、袁州、陕府、开封府、郑州、杭州，提点广南东路、荆湖北路刑狱，任广东、湖北转运使，迁秘书丞、中书舍人、谏议大夫，擢龙图阁学士。神宗即位后，召其知通进、银台司。

    祖无择为人好义，笃于师友，少时从孙明复学经术，又从穆修学做文章，亦工于诗，著作颇富，有《龙学文集》行世。祖无择历北宋仁宗、英宗、神宗三朝，以言语政事为当时的名臣，与欧阳修、梅尧臣等皆为好友，唱和之作甚多，与富弼、司马光等也交往甚密。

    宋人胡仔在其《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十九曾引《高斋诗话》云：祖无择虽然文采出众，但相貌却很丑，以至于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宝元二年，有人给他做媒，与年轻貌美的徐氏女议婚，但人家徐氏女提出要偷偷相看一下祖无择本人。祖无择自知凭自己的长相很难过了这一关，于是就和媒人商量好，让与其同住一屋的美男子冯当世代其“扬鞭跃马，经过徐居”。然后，媒人告诉人家：“这就是祖无择学士啊。”徐女偷偷看过后当然是十分满意高兴。可一结婚，徐女就发现自己上当了，于是第二天就和祖无择离了婚。当时欧阳修为此曾作诗云：“无择声名重当世，早岁多奇晚乃偶。”

    小事忤安石，因此误终身

    嘉祐六年，祖无择曾与王安石同知制诰。当时，词臣作诰命，是允许收受润笔物的。有一次，有人给王安石润笔物，王安石不要，可是人家硬要给。最后，王安石推辞不过，就把润笔物放在了舍人院的梁上，然后就因母丧而回乡丁忧了。王安石走后，祖无择认为王安石这种拒收润笔的做法实在是有点做作，是沽名钓誉，就在未征求王安石的意见的情况下，把王安石放在舍人院梁上的润笔物取下来作了舍人院的公用。王安石得知此事后自然是非常地不高兴，并且认为祖无择“不廉”，从此就对祖无择心存芥蒂。

    宋神宗熙宁二年(1069)，王安石入为翰林学士，拜参知政事，开始把持朝政。此后不久，他就密谕监司访查祖无择之罪。当年九月，明州知州苗振贪污事发，监察御史里行王子韶奉命巡按两浙，查办苗振的案件。这个王子韶是个品行卑劣的小人，素为正直之士所不齿，以至于后来元祐四年(1089)，当哲宗想封其为太常少卿时，立即遭到苏辙等人的竭力反对。苏辙等人在上书中纷纷称王子韶“苟务容悦，上谀人主，下欺官长”，为“清议不齿”，“操行卑污，实鲜伦比”。但王安石对王子韶却很赏识，王子韶中进士后长时间不被任用，王安石当政后很快就将其调入条例司，不久后又将其提拔为监察御史里行。为了报答讨好王安石，同时也为了一泄私愤(此前祖无择任杭州知州时，王子韶的岳父闲居杭州，修建宅舍时曾多次向祖无择借使役兵，都被拒绝)，于是，他在巡按两浙、查办苗振贪污案的过程中就借机迎合王安石的意思，诬陷祖无择任杭州知州期间与官妓薛希焘私通、贪污受贿、假公济私，请朝廷遣尚书都官郎中沈衡自京师拘逮祖无择赴秀州狱。

    当时，大臣苏颂和翰林侍读学士、户部郎中、新任杭州知州郑獬、御史张戬等皆上疏神宗力言此举不妥，认为祖无择是三朝近侍之臣，在京查办审问就可以了，可他们的意见皆未被采纳。等到狱成，薛希焘被鞭打至死也没有承认其与祖无择私通之事，王子韶所奏祖无择其他贪赃滥财之事也终未能查实，最后只得以借公使酒(送宾客酒三百小瓶)、贷官钱接济部民及乘船过制、与部民接坐、答应下属的曲法请求等为由，于熙宁三年(1070)将祖无择责检校工部尚书、谪忠正军节度副使。

    其实，祖无择之所以不见容于王安石，主要原因还在于他和司马光、富弼等人一样，都是反对王安石的新政的。据清·袁枚《随园诗话续编》卷十中记载，王安石推行新法时，自知民怨沸腾，曾作《咏雪》云：“势大直疑埋地尽，功成才见放春回。村农不识仁民意，只望青天万里开。”祖无择听说后曾笑讥：“待到开时，民成沟中瘠矣。”

    熙宁四年，祖无择乞分司西京御史台，并作《诮王安石、乞分司西京避谗而去，因以述怀诗》，以明心志，后卒于知信阳军任上。

    居济近两年，题咏十余篇

    仁宗宝元元年(1038)十一月，在中进士后不久，祖无择即以承奉郎、守大理评事、通判齐州军州、兼管内河堤劝农事的身份到了济南。此后，祖无择在齐州通判任上待了一年半多的时间，一直到康定元年(1040)六月才奉旨归朝，离开了济南。

    在宦居济南期间，祖无择曾作有许多诗文，其中见录于《龙学文集》的题咏济南风物的就有十余首(篇)。从这些诗文作品中我们大体了解到祖无择在济南宦居期间的一些情况及当时济南城内的一些人文风貌。比如：《龙学文集》卷三中有一首诗，题为《至齐五月，两院狱空，喜而成咏》，为祖无择到齐州通判任五个月时所作。据该诗诗题及诗中所述可知，祖无择在通判齐州任上是颇有治绩的，在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内就使得齐州“两院狱空”。在康定元年清明节这天，祖无择还作有《庚辰清明，州衙不送新火》(见《龙学文集》卷十六)一诗(诗略)，记述了当时济南城内寒食禁烟、清明改火之习俗。

    另外，《龙学文集》卷二和卷四分别载有《历城郡治凝波亭》、《历城春日对酒》二诗，前者描写了当时济南郡治内高亭俯水、山清水秀、柳摇鸥眠、荷花飘香的秀美景色：“耽耽层构俯清涟，山色波光晓共鲜。形胜增雄齐十二，风流素盛客三千。铺舒柳影眠鸥渚，欺压莲香载妓船。公退每来须度日，尘缨未濯愧潺湲。”祖无择这首诗中所题咏的“凝波亭”不见载于历代济南地方史志，可补历代济南方志文献之缺。后者描写初春时节的济南城内东风拂面、红杏向人的宜人景色，抒发了游子之思：“数尺游丝拂面来，数枝红杏向人开。眼前信美非吾土，且劝春风酒一杯。”

    《龙学文集》卷二中还录有祖无择在济南所作的《张寺丞鸣玉亭书事》一诗：“为怜潇洒近城闉，来往何曾问主人。列岫晓昏云郁郁，流泉秋净石粼粼。陆机诗就伏招隐，班固文成正答宾。愁见西峰日将暮，却驱羸马入埃尘。”据该诗可知，当时济南城关近郊曾有一座叫“鸣玉亭”的园亭(位于当时济南城西关张氏园内)，祖无择曾不止一次到该处游赏。

    祖无择在济居官期间还作有《歌者李苏苏》(见《龙学文集》卷四)，极力称赞当时历城最出名的歌妓李苏苏的歌声，其中有句云：“歌妙累累若贯珠，历城惟祗数苏苏。”

    在宦居济南期间，祖无择还与齐州当地的才学之士———奉符(今泰安)人孙复(字复明)、章丘人牛仲容(字符包)多有交游，并竭力向正巡按京东路的执事(对宰相的敬称)张杂端荐举孙复、牛仲容二人。

    宋人曾慥在其所撰的《类说》中还记载有祖无择在任齐州通判期间的逸事：有一次，他经过济南附近的一片古河滩，从沙土中得到一块石头，上面有几十个字，竟然是其祖辈的墓志。于是，祖无择赶紧派人回老家察看自家先人的坟墓，却没有一点破坏缺损的痕迹，最终也没弄明白那块墓碑残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康定元年(1040)五月，在齐州居官19个月并接到朝廷要其一个月后返朝的诏令后，祖无择于当月二十五日作了《申申堂记》(见《龙学文集》卷七)一文。据该文可知，祖无择到齐州通判任六个月后，曾在“郡政之暇”，于寝室后面的空地上修建了“申申堂”，该堂“制不侈大，亦不卑陋。俯砌凿二方池，导回泉水，以灌其中。匝岸植杂花果树，间以怪石。植藕于池，池之东旧有竹数本，又徙数十本，益之成丛。”申申堂建成之后，每当有宾客到来，祖无择即引客至堂，“著古今之治乱，评人物之是非”。在“公退客去”之后，祖无择也经常坐于申申堂上“看书赋诗，以为燕息之事”，“有连峰在目、鸣泉入耳，时时观鱼之泅、闻鸟之啭，窃感鱼鸟之乐，几动林壑之恋”。此外，在临离开济南之前，祖无择还作有《戏别申申堂》一诗(诗略)，描写了申申堂周围的景色，表达了留恋之情。【原标题：祖无择:小事忤安石因此误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