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22年,李湘生女士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作品——仿宋天圣针灸铜人。
跟22年前一样,人们依然惊叹于作品的精致,因此媒体出现了铜人的照片,并称之为全国惟一一尊宋代针灸铜人(见《新京报》2009年2月14日A06版“全套御医器具首次亮相非遗展”)。恰恰是因为在《新京报》上看到了那张照片,李女士方得和铜人重逢。
这只是宋天圣针灸铜人传奇经历中的最新版本。围绕着它的影踪,近千年来各种逸闻趣事不断上演。
北宋天圣五年(公元1027年),宋仁宗诏命翰林医官王惟一创铸针灸铜人,作为皇家医学院的实验道具。当年两尊针灸铜人即铸成,史称“宋天圣针灸铜人”。铜人表面镂有穴位,同时以蜜蜡封涂铜人外表的孔穴,其内注汞。如取穴准确,针入而汞出;取穴不准,针不能刺入。这样一来,能否“针入汞出”就成了医师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作为世界上最早的国家级标准化医学模型,从宋代起各朝代都沿用这一方法培养和选用针灸医生,以至针灸铜人成了“国宝”。不幸的是,宋天圣针灸铜人命途多舛。两具铜人原本存放于开封大相国寺内,金攻破开封后将其带至北方,之后一具铜人便下落不明。另一具铜人在历经南宋、元、明代的磨难后,也于明景帝时不知去向。此后,历朝竞相仿制该铜人,一朝朝铸造出多种针灸铜人,甚至还出现了女铜人、孩童铜人。至今,我们沿用的塑料、橡胶人体针灸图形,就是模仿宋天圣针灸铜人而制成的。
1965年,在拆除北京元代城墙时人们发现了《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残石。《图经》即为王惟一所绘,并成为宋天圣针灸铜人的铸造蓝本。因仁宗皇帝视为珍宝,在其支持下,《图经》被刻于石碑之上,以供针灸爱好者览诵抚拓。可惜的是,明英宗为防止瓦剌进犯,开始加固京城的城墙,《图经》石碑竟被劈毁当作砖石使用。该石碑修复整理后,还曾置于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出。
1985年,为了准备两年后召开的第一届世界针灸学术大会,开封中医学会决定仿造一具宋天圣针灸铜人。于是,当时在河南雕塑艺术创作室工作的李湘生接到了塑造铜人的任务。模仿的首要问题是找到原件。当时有传闻说,日本发现了宋天圣针灸铜人,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起初,日方同意中国专家前来观摩铜人,但开价4000美元。后来,日方干脆就拒绝了中方参观的要求,只给了中方4张复印的黑白照片。就凭着这4张照片,李湘生进行了几个月的创作。她回忆道,在塑造铜人石膏模型时,并不是完全地“仿古”,而是有所创新。比如,由于宋人不懂解剖,因而铜人没有肌肉线条,这次仿宋铜人则着意表现,可以说在造型方面的水平技艺已经超过原件。另外,宋代铜人的脸形是个缺憾,五官位置和表情都不像真人,本次仿造便着力打造了铜人的脸形,使其接近真人。
据李湘生女士介绍,宋天圣针灸铜人的身高为宋代御林军的平均身高——172.5厘米,重约210公斤,全身共有657个穴位,无论是位置还是名称都和今天的穴位不一样。最难的是宋天圣针灸铜人的核心技术——“针入汞出”,当时国内还未发现有任何一具仿造针灸铜人能具备这项技术。所幸,经过和西安交通大学铸造系合作,这项技术难题最终解决,仿宋天圣针灸铜人在两年半后铸成。1987年10月28日,在开封大相国寺的“重铸宋代天圣针灸铜人馆”前,举行了有卫生部、河南省、开封市领导及专家出席的落成典礼仪式。1987年11月22日,仿宋针灸铜人在第一届世界针灸学术大会开幕式上亮相。《郑州晚报》于1987年11月15日还刊登了介绍仿宋针灸铜人铸造经过的文章,题目为《不是远古的梦》。
在仿宋天圣针灸铜人获得国家多个奖项后,它存放于开封相国寺针灸馆。不过,它如原件一般神秘,不知何时也失踪了,李湘生就再没听说过它的下落。2006年,针灸铜人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3年后,仿宋天圣针灸铜人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技艺大展”上现身,不过其躯干的前后盖都被去掉了。李湘生在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后立即认出了自己的作品,随后赶往展馆,却发现展览中并无该铜人的详细介绍,讲解员只说这是宋代的。媒体和展方的表现,可谓为宋天圣针灸铜人的传奇又添加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张浩) (原标题:仿宋针灸铜人"失而复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