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亭汉墓出土有些偶然
2012/3/16 14:42:55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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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新密市牛店镇打虎亭村的打虎亭汉墓与其说是一座墓葬,不如说是一座行走在地下的汉代文明史,墓室中的石刻和壁画,不仅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生活习俗、礼仪风情、生产艺术,而且表现了当时人们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具有极其重要的文物考古价值。
久违了。当我走进打虎亭墓室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心生感慨。
说久违,是因为经由了五年打捞的“厚重河南”,已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遇到如此“厚”、如此“重”、如此让人震撼的历史文化遗存了。说久违,是因为很长很长时间以来,没有过如此激动了。
从进入墓室到走出来,100多平方米的墓,看了整整五个小时,墓室内容之丰富,让人回味不尽。
这是一座东汉墓葬,它与其说是一座墓葬,不如说是一座“地下宫殿”,一座行走在地下的有汉一代文明史。
但凡有汉一代的生活、礼仪、生产、艺术,但凡有汉一代的信仰、世俗、风情、习惯,从衣、食、住、行到迎送礼仪,从那时的生活到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它尽数囊括,一网打尽了。
所有这一切生活图景,都是通过墓道石刻与彩、墨相间的墓室壁画完成的,而墓室石刻和壁画面积之大、之完整,有专家认为,至少在已出土的汉代单一墓室墓葬中绝无仅有。
“一墓包含东汉史,万目观止万目奇”。
这是一座值得细细探看的墓室,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艺术迷宫。
打虎亭汉墓堪称独一无二
从新密市出发,西南行大约6公里,就是打虎亭汉墓所在地。
公路边,高高的电线杆上,有两块牌子,一块紫色、一块蓝色,其上皆写着“打虎亭汉墓”字样。公路边,通往打虎亭汉墓的甬道与公路相连的地方立着一块碑,上面也写着“打虎亭汉墓”字样。
甬道两边,排列着石马石像等。下公路沿甬道前行不远,是一个雄伟气派的仿汉风格的大门,那就是打虎亭汉墓的大门。
进门,沿宽大的广场南行六七十米,可见一高大的土冢,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打虎亭汉墓。打虎亭汉墓实际上是由一高一低两座墓组成的,高的巍峨壮观,雄视四周,有一种傲然而立,舍我其谁的霸气;矮的平和柔婉,似在不经意间抛洒不尽的媚情。
这是个“鸳鸯”墓,高的墓冢埋葬的是男主人,低的应该是他太太的墓室,两墓冢相偎相依,不离不弃,似在延续着生前的夫妻恩爱。
但是为了便于区别,这两座墓如今被标注成一号墓和二号墓,并按科学的方法阐述为:一号墓和二号墓是叠压的关系,一号墓叠压在二号墓上,是用夯土,一层一层夯起来的。
土冢前,有修竹有海棠,2008年3月8日,天还不是太暖,树、草都还枯黄着冬的萧条,但海棠却已发出了嫩芽,露出春的生气。
据说,墓下原有池塘、阙、石人、石兽,规模很大,但1800年的时间,把规模削去了大半。
“我们现在看到的墓,比原先小多了,墓冢上的土被刨挖去了很多。”陪同我采访的打虎亭汉墓管理处原主任王明亮先生有些遗憾地说。
拾级而上,有一现代人建的牌坊立于墓前,牌坊有一联,曰“遥观黄河早年终为人间古墓依嵩岳千古尚留汉代风”。
站在土冢之上,周围地势一览无余,新密文化人杨建敏先生指着冢南一条土岭说:“那是杨岭,杨岭之下,按风水来说是龙系,龙头在西,龙尾在东。”这就可以理解有汉一代的墓主人为啥在这里平地起一个大墓冢了。
实际上,墓南原先有条河,有龙系,有河环绕,自然是一个风水宝地。
据说打虎亭汉墓因为附近有打虎亭村而得名。王明亮先生指着墓南一片开阔地告诉我:“那里曾经有十里长亭,还有清代的御射亭,因为乾隆曾经在这里住过,并在这里射死过一只老虎,老百姓为表示纪念,就把村子叫做打虎亭村,把亭子叫做打虎亭。”
但已故文物专家、曾主持发掘打虎亭汉墓的安金槐先生认为,打虎亭名字和《水经注》中记载的打虎亭汉墓前原有的石阙关联比较大。
安金槐先生认为,打虎亭汉墓修建前,打虎亭村附近已有这样一座汉代石阙。因为汉代的石阙样式大都是每一边的石阙结构下有方形的石阙基础,中间有方体的石砌阙身,顶部还有四面出檐的屋顶形石阙顶,所以整体石阙从一边看去就像座石筑的亭子。由于阙身四壁多雕刻有两虎戏斗、虎与熊相斗或人斗虎等石刻画像,再加上当时当地群众不知这是石阙,只看到整个石阙样子像亭子,而阙身上又刻有打虎的图像,于是就把这种汉代石阙叫做“打虎亭”,后来也就把汉阙附近的这个村子称为“打虎亭村”,再后来也就有了“打虎亭汉墓”这个名字。
打虎亭汉墓管理处原主任王明亮先生说,打虎亭汉墓属距今1800多年前的东汉时期,是典型的夫妻墓。西边的墓因为有大量的石刻画像,被称为画像石墓,东边的墓内因为有丰富的彩、墨色壁画,被称为壁画墓。
在有汉一代,厚葬之风盛行,人们视死如生,所以要把现世的排场都带到阴世,这样,两座汉墓的墓室都有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居住设施,有卧室、庭院、厨房、餐厅和马厩,整个墓室,从地平深入地下近7米,是我国目前已发现的最大的东汉墓之一。
石刻墓内雕有300多平方米的石刻图像,壁画墓内绘制有200多平方米的彩色壁画,堪称中华汉代雕刻绘画艺术的博物馆。
挖猪圈挖出的汉墓
打虎亭汉墓是打虎亭村村民挖猪圈时发现的,是个偶然。
据有关资料记载,1959年12月初,打虎亭村群众响应那时党的号召,要搞副业生产,搞什么呢?
农村可利用的只能是本地资源,经过慎重考虑,他们决定搞养殖,于是在村西的土冢上起土建猪圈。起土时,他们在西冢的周围发现了石围墙,以及下面暴露出的墓顶券砖,并在东冢顶部南侧发现一盗洞。顺盗洞进入墓内,他们发现墓室顶部和南北东三壁上都有大面积的彩色壁画,各耳室门上雕刻着精致的石刻。村干部立即将此情况报告给上级文化部门,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队(现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当即派出考古工作人员对该墓进行了实地勘察,初步认定这是两座具有重要历史与艺术价值的大型东汉墓葬。
1960年2月中旬,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队开始正式发掘。
“打虎亭汉墓的发现其实是一种刻意的行为。”当记者就这一历史询问当地文史专家、82岁的魏殿臣老先生时,有新密市文物活字典之称的魏老先生说:“那其实是有人有意打开的墓道,因为不懂文物,墓道打开后,里面的壁画有些还给破坏掉了,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魏殿臣老先生说,当时办“三场”(猪场、鸡场、羊场),打虎亭村就选到了这个大的土冢,他们把土冢平整了一下,在最上面一层养鸡,中间一层养羊,下面一层养猪。当时养猪的猪窝就打在土冢上。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为了挖出些宝贝,他们有意往深里挖了挖,把一号墓中耳室的上部挖透了,从上面爬进了墓室。因为附近村民都传说这土冢是常十墓,还有一种说法“常十冢,补子庙,金子银子十八轿”。在挖时,因为挖了十几米深,又没保护措施,一个被改造的地主砸死在里边,村干部这才赶紧报告给了上级有关部门。
作为当时的文物工作者,魏殿臣老先生在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在经过察看后,他感觉这是罕见的大墓,立即报告到省里,省里对此进行了发掘,发掘结果果然让人振奋,这是一座全国独一无二的东汉大墓。
尽管已过去40多年,2008年3月8日上午,当魏殿臣老先生和记者一起重温那段历史时,仍无限感慨:“如果不是发现及时,这样一座无比珍贵的东汉大墓就被毁了。”
似乎在回应魏老先生的感慨,当时的历史见证人、与魏殿臣老先生同龄的张偏先生一见魏老先生就说:“我该法办啊!”
张偏先生就是当时打虎亭村打西生产队的队长,但当被问及当时情况时,对文物有了新认识的张偏先生却三缄其口,说他当时正带领社员在别处劳动,事后才赶到现场的。
就这样,当时的真实情况,记者最终也没有打探出来。
但当谈及为啥那里会有个东汉大墓时,附近村民热情很高,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有关大墓的历史故事。说法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大墓与刘秀有关。
有关大墓的来历大体是这样的:西汉末年,外戚王莽一度篡夺了西汉政权,废汉立新。当时居于河南南阳(其时称“宛”)的汉朝后裔刘秀为了夺回王位,恢复汉室,遂率兵攻打王莽。有一次在新密一带交战中,刘秀兵败,被王莽追杀。刘秀逃到打虎亭村外时,遇到正在犁地的常十,就说:“你救救我吧!”常十说:“我一个犁地的,咋救你哩?”刘秀说:“这好说,你把我犁到土下,让一层薄薄的土盖住我,等犁回来,你再让牲口站到我身上,他们就找不到我了。只是要让马抬抬脚,别往狠里踩。”民间有关“牲口空蹄”(也就是马站着时一只蹄子实踩,一只蹄子抬着)的说法,据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常十如是做来,不一会儿,王莽带追兵来到,问常十见到有人跑过来没?常十说没见。追兵一听,就知道常十是说瞎话,因为刘秀除了这条路,并无他路可逃。王莽一怒之下拔剑杀了常十。
杀死常十后,王莽又带兵把地下扎了个遍,唯独没有扎牲口站的地方,就这样刘秀逃过了一劫。
刘秀即位后,为了报答常十的救命之恩,除在打虎亭村附近建了报恩寺纪念常十外,还将打虎亭村一带赐为埋葬常十及其家人、后代的家族墓地。于是,当地群众就把打虎亭汉墓说成是“常十墓”,把地面上的土冢称为“常十冢”。实际上,直到现在,打虎亭村附近确实有一“报恩寺”,并有十余座东汉时期的大墓冢存在。
在当地,有关王莽撵刘秀的传说还有另一个版本,说是刘秀被王莽追到打虎亭村时,情急之下躲到了常十家里,与刘秀长相颇似的常十急中生智,与刘秀互换了衣服,佯装刘秀继续逃跑,刘秀由此幸免于难,常十则被王莽追上杀死了。后来刘秀为了报答常十的救命之恩,就修了这座大墓。
似乎是为了佐证这样的说法,新密市米村镇前士郭村有西报恩寺,寺里由明代保定通判、山西应州知州阎周民撰写碑文的“报恩寺碑”也记载了这一传说:
邑之西六里有寺曰报恩,创自东汉,父老相传,以为光武迫于莽兵,投匿常氏家,有行十者,貌肖光武,莽兵大索,常氏以十应,光武得免,斯时也呼吸之间,社稷以之君重,子为轻,仁羲有不容并伸者矣,其后莽就诛,光武登极,为之置冢而奉之,此寺之所由名也。代远迹湮,寺存草屋数间,仅足为纳子蔽风雨耳。有祖刹者,易草而瓦,易卑隘而崇广矣焉,水陆有殿,佛像有殿,浸浸乎名刹矣。迩者又集乡之崇,是教者为祖师殿、天王殿,律之居民,亦肯堂肯构之子也、不可嘉乎?!周民常舆黄子松浯修业其间,既而同举乡闱,则斯地又吾发迹之所也,朝夕灯火,不得不追念其人之劳。记之请,可以墨而拒乎?况昔贤大悲之作,浮屠之赠,亦尝应其求而且增益其不能为之,唱酬留衣略其名而谅其行也。予於刹也将毋同。
明嘉靖戊子科举人历官山西应州知州邑人阎周民撰文传说尽管很生动,但据魏殿臣老先生研究,这座大墓的主人并不是传说中的常十。(原标题:打虎亭汉墓出土有些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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