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天下第一漂的名头,我与姐姐、妹妹几家人兴致勃勃地来到猛洞河漂流。
几个小孩子是第一次漂,特别兴奋,坐在船上拿着水枪四处乱射和别人打水仗。
“哎,过滩了,小心脚了。”艄公一再叮嘱,我们的船在峡谷里穿行,滩多浪急,惊险刺激,阵阵的尖叫声嬉笑声混成一片。
猛洞河河水清澈,沿岸风景绝美,怪石林立,悬崖峭壁之上,高矮不一的树木,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仰头看去像散落在天空中的盆景。
突然,石崖缝里零星可见的一抹抹红色和黄色的野花,惊鸿一瞥般映入我的眼帘。
这种花很独特,远远看去,像一把把小伞迎风招展。没有绿叶的陪伴,只有一只长长的花柄在努力伸展。每个花簇有五六朵花,在花瓣中心喷泉似地向周围迸射出七条长长的花丝,向外翻卷,向上翘起,好似节日里燃放的烟花,又如少女长长的睫毛,令人心驰神往。
娇艳的花儿随风摇曳。有几分孤寂,更有几分昂扬。我的心一下子就被这野花抓住了,仿佛相约了千万年。
这是什么花呢?熟悉而又陌生。一向爱花的我一时间竟疑惑了。
“这是石蒜,我们当地人把它叫做龙爪花。”一旁的艄公帮了我的忙。
哦,我一下子明白了。石蒜我是知道的。它的别名很多,其中有个大名鼎鼎的称谓就是彼岸花。彼岸花,花开彼岸,开花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因而,也被赋予了许多离愁别绪,被视为不祥之花。
可猛洞河石崖间的龙爪花,却是如此的生机勃勃,美艳动人,让人一见难忘。其实,黄色的石蒜还有个极美的名字叫“忽地笑”。我爱极了这个名字,这令人想起临崖眺望回眸抿笑的少女。同样是执著的守候,同样也许没有结果,却一扫悲凉,令人心生温暖。
龙爪花生长的位置比较特别,在临水不高处的石崖上,上面怪石嶙峋,下面波涛翻腾,独独这些龙爪花,貌似柔弱,却极其坚韧,从石缝中抽出的细细的根茎像爪子样紧紧抓住石壁,在刀斧般劈开的石壁上超然怒放,凌波起舞,让人惊讶于这力与美,刚与柔的画面。
石壁上隐隐约约能看见水的痕迹,像一根丝线,有的龙爪花离水线仅有半寸之远,只需要一场小雨,水一涨,就会将它们完全淹没于波浪中。真不知,沿河有多少石蒜的种子被埋在水中,随波而逝,永远无法发芽开花,有机会开花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也许,为了能和你我的一次不期而遇,一朵花已经从种子到花朵,再从花朵到种子,轮回等待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为了这不确定的相逢,龙爪花一直在默默承受,在尽一粒种子的使命。给点雨水就发芽,给点阳光就灿烂,努力从贫瘠的石缝中汲取养分,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渴望,盛开出最绚烂的色彩。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汪峰在《怒放的生命》中的歌词: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的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这唱词恰似龙爪花的写照,在悬崖峭壁上尽情绽放,展示一种力量一种精神一种风骨,让人无比感动。
当我们常常为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时,不妨多看看长在石崖上的龙爪花。在这个尘世中,成功的机会是有限的,成长的空间是无限的。带着激情上路,做一颗燃烧的种子,这样便会少一分随波逐流,多一分清醒坚定;少一分患得患失,多一分泰然淡定;少一分怨天尤人,多一分笑口常开。
笑看潮涨潮落,不管人来人往。龙爪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有滋有味,丰盈圆满!(杨凌)(原标题:龙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