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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之死,对阮籍打击很大,形销骨立,数次吐血,差点送命。幸亏有酒,在酒的王国里,他才可以找到温暖。那些酒,哪一杯不化作了内心的火焰?心肝肚肺都是火烧连营。母亲走了,酒就成了他的父亲,这与尼采的酒神大有一比。邻家有一少妇,甚是美丽,阮籍经常光顾,当然,他不是去勾引良家女子,而是把自己一碗一碗地喝醉,醉了就躺在美妇人的脚下,打起幸福的呼噜。这让美妇人的老公心惊肉跳,好在他数次观察阮籍没那心思,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到肚子里来。或许在阮籍的梦里,这女子就是他的酒葫芦,可以随时随地掏出来,喝上一口,边喝边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嘴里咕哝着什么。
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未嫁而亡,阮籍心疼,虽与这个少女无亲无故,但他还是前去哭祭,哭得鼻一把泪一把的。搞得别人误以为这个痴情男子就是那少女的未婚夫似的——不,未婚夫也没有这么深情。仿佛恩爱了一生的夫妻,一个先逝,另一个形单影只的人,惟有用绝望才可拯救绝望,惟有用悲伤才可以抚平悲伤。阮籍经常独驾一车,任意而行,作为当时的自驾车一族,他常常把路走到尽头,无路可走了,就痛哭一场,那眼泪仿佛97号汽油。如此说来,他就是他自己的加油站。
阮籍有一女,容貌秀丽,司马昭想纳为儿媳,几次托媒人登门求婚。他对此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若答应,则落得个攀附权贵的坏名声;若不答应,得罪了司马昭,小命难保。好在有酒,于是他天天烂醉如泥,做出一副不省人事状。这样一连六十多天,他都宿酒未醒。司马昭奈何不得,联姻之事,只得作罢。如果阮籍与司马家族真的联姻了,估计不是作协主席的问题,至少可以弄个更大的官职干干。
阮籍这个名字,总让我想到眼疾。阮籍有个绝活:作青白眼。凡是他不喜欢的人,不管大官还是小官,他都一概伺之以白眼。比如那次他母亲去世了,好友嵇康的哥哥嵇喜来吊唁,他非但不谢人家,反而大翻白眼,这让嵇喜很是郁闷——我怀疑阮籍是不是嫌人家名字有喜字,但以他的性情,是不会作如此想的。或者嵇喜来了没有作喜悦状,尽是悲痛了——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到底是嵇康了解阮籍,这不,他提了一壶酒,挟了一张琴前去,阮籍非常高兴,这才把青眼翻下来。
阮籍的历史上也有个“污点”, 司马懿掌握曹魏政权后,立即请他入幕为从事中郎,他慑于司马氏的势力,只好低头就范。凡是司马府上有宴会,每请必到,到便喝酒,有时真的醉了,有时假装酒醉。有一年,他听说缺一名步兵校尉,又听说步兵营人善酿佳酒,于是请求去那里当校尉。当了校尉后,就整天泡在酒中,纵情豪饮,一点也不问世事。后人因之称他为阮步兵。这样也好,使得若干年后的上海某先生,在纵笔夸完其妻某某之后,终于给阮籍写了几笔。他在文中说,李白就对阮籍很钦佩,曾为他的做官过程写过一首诗,其中有两句是:“判竹十余日,一朝化风清。”阮籍只做了十几天的官,但他的官做得很潇洒,他在做官期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衙门中相互隔挡的墙壁全给拆了,让一切公开透明,便于官员和官员之间互相监督。如此说来,把官衙中的隔档都拆了,阮籍可以说做拆迁办主任最合适。他不会为开发商的利益拆民房的,也不会拆了名人故居建写字楼的。当然,他最会拆去人们心目中那些束缚人的所谓“吃人的礼教”——所以我要说,拆迁办主任这职务应该为阮籍而设,只是他生错了时代。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看见周边的高楼越来越多,传统民居越来越少。看来,我们与阮籍只能隔着历史,相互遗憾了。【原标题:阮籍与拆迁】
来源:青岛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