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重视科学技术教育的传统源远流长。要说源头,可以上溯到2400多年以前的墨子。
墨子姓墨名翟,出生于公元前468年,死于公元前376年,此时正是春秋末期。他出生在鲁国,在宋国做过官。他是比孔子稍后一点、但与孔子齐名的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死后,墨子接着创立了墨家学派。儒墨两家在当时并称“显家”。墨家学派,同儒家学派以及稍后创立的道家学派、法家学派一起,构成先秦时期四大教育学派。墨家代表劳动人民,特别是同手工业者相接近。他们的社会理想是“兼爱”,主张舍已为人、抑强扶弱、尚贤举能,等等。他们在教育上的贡献是多方面的,其中最突出、也是最独具异彩的,是他们所进行的科学技术教育以及他们的科技教育思想。墨子是中国科技教育的开创者,他和他的墨家学派开了中国古代科技教育的先河。
墨子出身于手工业家庭,精于工艺,擅长制造器械,技术之高超,比当时极负盛名的巧匠鲁班更胜一筹。据史书记载:墨子曾经制造成功一种“木鸢”,这种木鸢很像滑翔机的模型,可以升入空中飞翔。这在当时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创造。史书上还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墨子在宋国时,鲁班替楚国造成攻城的云梯,准备攻打宋国。墨子听到消息,风尘仆仆地赶到楚国的郢都,见到鲁班,劝说楚国停止攻打宋国。墨子当场解下腰带当作城,以木片作为攻守器械。鲁班一口气用了九种方法进攻,墨子防御的办法却还没有完。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鲁班失败了,便说“我知道怎么对付你的办法了,但是我先不说。”墨子说:“我也晓得你对付我的办法了,我也先不说。”在场观看的楚王感到纳闷,便问其中的奥妙。墨子说:“公输般的意思不过是想杀死我,以为杀死了我,宋国就没有人能守城了。他哪里知道我的学生禽滑厘等三百人,已经拿着我制造的守城器械,在宋国的城头上,等待楚国人。就是杀了我一人,宋国的都城也是攻不破的。”楚王一听,认为有理,于是说:“好吧,我决定不打宋国都城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墨子“止楚攻宋”的故事。
这个故事固然包含着多种含义,但从中也让我们看到:不但墨子本人所掌握的科学技术,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而且他后继有人,培养出一大批能够继承他的事业的学生。这正是墨子重视科学技术教育的结果。
墨子的发明创造和他在科学教育上的成就,来自他的先进的知识观。墨子认为知识的来源有三种:一是“亲知”,二是“闻知”,三是“说知”。亲知,就是亲身经历而得到的知识。闻知,就是由别人传授而得到的知识。说知,就是经过推理而得到的知识。在知识的这三种来源中,墨子把亲知(包括闻知中的亲闻)看作是一切知识的根本。他特别重视亲知——直接经验的知识。他指出,只有亲身观察、实地调查、亲自实验,才能求得真正的知识。他认为,要认识事物,首先要通过五种感官,即耳、目、口、鼻、肤“五路”,而后进入脑中,形成印象,变成知识。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感性知识”。但他还认为,这样得来的知识,还不一定是真知识,还必须进行思维,经过分析与综合,做到“以知论物”,才能得到真知识。这便是墨子的具有辩证唯物主义因素的认识论。
在先进的知识观和认识论的指导下,墨子首先重视实验、观察和操作训练,尤其重视科学实验。世界上最早的光学实验,就是由墨子和他的学生进行的。即在一间黑暗小屋朝阳一面的墙上开一个小孔,人对着小孔站在屋外,屋里相对的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倒立的人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呢?墨子解释说,这是因为光线像射箭一样,是直线进行的。人的身体下部挡住直射过来的光线,穿过小孔,成影在下边。这样便形成了倒立的影子。这种实验在今天看来是很平常的,但它却是世界上对光直线传播的第一次科学解释。西欧最早的记录出于欧几里得(公元前330—前275年),但他还只是设想光是直线传播的,并没有通过实验得到证明。到了近代物理学,才通过针孔照相闸实验,证明光是直线传播的。而早在公元前4世纪,墨子和他的学生就通过实验对比作出证明和科学解释,用的也是类似针孔照相闸的原理。由此可见中国古人的智慧,和他们在科学实验上所建树的开拓性功勋。
墨子在重视科学实验的基础上,还重视科学原理的探讨和研究,经过逻辑推理,对实验作出科学的解释,形成科学的理论。同时,墨子还重视科学技术和科学理论的传授。就这样,墨子和他的学生取得了一大批使生产技术向科学理论飞跃的最初成果。
墨家的科学知识、科学技术成果和创造发明,都反映在《墨经》一书中。《墨经》是一部记录墨子和他的弟子的学术观点、学术成果的著作。这部熔古代哲学和自然科学于一炉的学术著作,被誉为“不可多得的珍品”。《墨经》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本几何学著作,它有几何内容20多条。外国通常认为世界上最早的几何学著作,是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其实它比《墨经》晚一个多世纪。《墨经》又是世界上最早的物理学著作,内容涉及力学、声学、光学诸多领域。除了光学以外,它最早提出了“杠杆原理”、“浮力原理”、“运动分类”等物理学基本理论。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墨经》中还出现了现代原子学说的萌芽思想。要知道这是在2000多年以前,实在使人为之惊叹。
墨子的科技教育,不但在中国教育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而且在世界科技教育史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墨子的科技教育理论和实践,对中国历代的科技教育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得到一些杰出教育家的高度评价。比方说,中国现代教育家陶行知,就对墨子的知识观和科技教育推崇备至,认为只有像墨子那样进行科技教育,中国才能出现像爱迪生、法拉第那样的大发明家、大科学家。这一看法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