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合法、后继乏人……古老猴戏面临4大难题
【问题】
合法太难了
手续麻烦,证难办
作为新野县猕猴艺术养殖协会的发起人,今年48岁、从17岁就开始学习耍猴的黄爱青认为,鲍凤山等4名协会会员此次被处理,其实是迟早的事。因为此前,该协会的多名会员在跑江湖过程中,因无驯养养殖证、运输证、演出证问题,已多次被执法部门处理,只不过是程度相对较轻而已,“养殖证、演出证还好说,运输证真是卡住了我们的脖子”,他说。
新野县林业局原纪检书记张成立说,按照现有规定,要想运输猕猴,在前往出发地林业部门办理运输证时,必须要有接收目的地同意,且只能在两点之间运输,不能乱跑。“比如你办去牡丹江的运输证,就不能绕道去上海,这跟耍猴人四处流浪、无固定目的地完全不一样。”黄爱青说。
“这种手续程序太麻烦,等的时间太长,只能按照以前的老习惯游荡,走到哪儿是哪儿。”他说。
后继乏人了 年轻人多不愿学,猴艺无人传承
除了完全合法太难外,摆在猴戏艺人面前的另一大问题是:年轻人都不想学了,猴艺无人传承。
今年20岁的新野县樊集乡于湾村村民于成祖上就是猴戏世家,但到他这一代,已经无人再学艺。“挣钱太少,还不稳定,也太辛苦了,还有就是给外人说起来不好听,总感觉是以前要饭的,叫花子,面子也挂不住。”他说。
为传承这门技艺,黄爱青甚至在附近村子张贴招聘启事,开出了月薪3000元的条件,但依然没人愿意学习,让他一度十分伤感。
“我的猴戏是跟我叔叔学的,当时我叔叔为学猴戏,给村里的老师逢年过节就送礼,还端吃端喝,最终才打动人家,成功拜师。现在这情况,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说。
目前新野猴戏唯一获得命名的传承人赵增举说:“现在,耍猴的多是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老头,要是再过20年、30年,祖上传下来的猴戏,是不是就彻底没了?”
一切向“钱”看了
追求利润最大化,养猴为卖不为耍
伴随着耍猴艺人的减少,一些猴戏艺人驯养繁殖的猕猴,已经不再训练,而是出售,用于科研等。相对于训练之后的收入,这种买卖收入更高、更快、更直接,自然也获得了艺人们的青睐。
目前,包括张俊然、黄爱青在内的当地猴戏艺人,都开始转行经营猕猴养殖。当地最大的猕猴养殖场,占地近百亩,猕猴数量有数百只,全县每年可出售猕猴数千只,已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产业。
实际上,猴戏衍生出来的猕猴买卖行为,按照现有野生动物保护法等法律法规,很多也是不被允许的。对此,不少猴戏艺人很清楚,却说,“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风俗,多少年了,慢慢再改吧”。
经典内容消失了 当下猴戏迎合世俗,抛弃经典曲目
被时代改变的,还有传统猴戏的表演内容。老一代的猴戏艺人,不但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而且各种经典戏剧剧目的道具都很齐备。外出跑江湖演出,供给猴子的道具都会有两大箱,甚至更多。
10月14日下午,在自己的院子里,张志中依然能哼出当年的曲调:“大郎替了宋王爷,二郎替了赵德芳,三郎马踏如泥烂,四郎失落在北方,五郎出家当和尚,七郎万箭穿身一命亡,只剩下我六郎一杆枪!小猴子你细思量,请出六郎装一装,杨家满门忠烈保大宋,朝廷上下皆敬仰……”
如今推出的猴戏表演项目,基本就剩下了升国旗、放鞭炮、抬花轿、接飞刀、跷跷板、走高跷、自行车、算算术等8项,完全没有了以往有关杨六郎、包文正等人物的槐书唱腔经典戏目。
【展望】
开始抱团了
对新野猴戏,网上已有不少网友表达了质疑。他们认为,只有山林才是猴子最适宜、最自由的栖息地。将猴子圈养在农家,尤其是驯猴环节,对动物其实是一种虐待。
对此,不少猴戏艺人已经认识到并早就开始革新。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猕猴在南方糟蹋庄稼,是坏家伙,国家鼓励去逮,逮住了还奖钱,那时候驯猴往往下手比较重。现在不一样了,猴子贵了,谁也不舍得打,都是点到为止,吃得还好,很少有虐待猴子的情况了,包括猴子表演时说的一些粗话,现在都很注意,几乎没有了。”一个村民说。
新野猴戏的另一大向好变化是,当年一盘散沙、散兵游勇的猴戏艺人们,开始利用品牌,逐渐走向联合,集体向外界推介。
2012年成立的新野县猕猴艺术养殖协会,便是艺人们抱团发展的一个成果。
如今,以协会为组织,不少猴戏艺人被推介到全国各地的景区驻场演出,以往朝不保夕的“跑江湖”模式逐渐淡出。“单打独斗真成不了气候,抱团发展是必由之路,包括在很多手续的办理上,都更方便。”协会发起人黄爱青说。
身为新野县人大代表,黄爱青曾多次在人大会上呼吁政府有关部门及社会各界关注新野猴戏艺术发展,让这种原本自生自灭的民间艺术,非物质文化遗产,尽快走上稳定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