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 茜
近日,宁夏演艺集团秦腔剧院创作演出的现代戏《花儿声声》荣获中国戏曲最高学术奖——中国戏曲学会奖。中国戏曲学会会长薛若琳说:“秦腔《花儿声声》中秦腔与花儿的对接无痕,主演柳萍等艺术家的表演有较大突破,其艺术性和学术性值得很好地总结。”在颁奖后的研讨会上,宁夏回族自治区文化厅党组成员、副厅长秦发生等戏曲界30余位领导、专家与会研讨,总结了这台现代剧在拓宽戏曲表现力上的探索。
创新性地把秦腔与花儿完美对接
中国戏曲学会成立于1987年,26年来已给27个剧目颁发了学会奖。这次为《花儿声声》颁奖,填补了西北地区中国戏曲学会奖的空白。《花儿声声》以宁夏六盘山地区干旱缺水、实施搬迁的生活素材为基础,以当地女花儿王“杏花”几十年劳碌奔波和感情上悲欢离合故事为主线,描述了这一地区人民群众生活变迁的可歌可泣的全过程。该剧由柳萍、李小雄等4位梅花奖演员联袂演出,舞台呈现很精彩,尤其是主创人员创新性地把花儿的旋律和秦腔紧密结合起来,优美动听,格外引人瞩目。
中国戏曲学院原院长周育德说,尽管“秦腔音乐和大西北民歌属于同一个音乐色彩片”,但“如何把花儿音乐和秦腔音乐放到一起?做到二者自然和谐,相互给力,是有许多音乐学上的学问的”。
中国戏曲音乐学会会长朱维英对此分析道:“唱花儿是这出戏的戏核、戏胆,这必然要在这出戏中既唱秦腔又唱花儿。几位主要人物在戏剧矛盾激烈或叙事时一般都回归本土唱秦腔。在表现爱情情感线时都用生活化的花儿歌。秦腔不管是哭音还是花音的唱腔,基本是徵调式音阶,花儿旋律大多为商调式。秦腔和花儿的调式主音为近关系调,二者的旋律都具有西北音乐豪放高亢激越的风格特点。总之,经过作曲家的巧妙编织在一出剧目音乐中,秦腔,花儿相互映辉构成耐人寻味的交响。”
一再反复咏唱的花儿,把该剧的主题不断强化,使其成为戏剧的主旋律,令人振奋和舒坦。戏剧理论家王安奎说:“花儿和秦腔都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在这部作品中,二者紧密结合,相得益彰。”薛若琳举例说,剧中唱段 “花儿本是心里话,不唱还由不得自家。刀刀拿来头割下,不死还是这个唱法”,西北汉子的爽快、自信油然而生。
既有历史的厚重感,又有人性的深度表达
该剧是个移民题材,同样的题材曾出现在不同体裁的作品里,专家肯定了秦腔《花儿声声》也写移民,有与众不同的独特性。
首先是,它有历史的厚重感。根据剧中主人公杏花的回忆,写出了上个世纪40年代大西北土匪横行,民不聊生的乱世;写出了新中国成立后实施“土改”,农民分得土地后的喜悦;但是农民虽然有了自己的土地,却一度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束手无策,只能祈求苍天下雨;写出了文化大革命“破四旧”,连花儿都不许人们唱了。总之《花儿声声》不是一个浅薄的农村爱情肥皂剧,它有史诗般的厚重品格。
梅兰芳纪念馆馆长秦华生也认为,此剧反映了时代的变迁,透露出历史的厚重感。例如“这年头知识分子事事怕,薄冰踩在脚底下。铁怕锤锤打,人怕年年压。打久了铁会变绵软,压久了人会说瞎话。日复日,瞎话变真话,年复年,真话变瞎话。”这唱段真实地表述“文革”中知识分子长期压抑下的扭曲心态。
其次,这部史诗与众不同之处还在于重视人性的深度表达。中国昆曲研究中心副主任王馗认为,剧中涉及到的富民利民的移民工程,因为杏花这一形象,有了更加丰富的解读空间。他说:“杏花在其60年的生活中,无法舍弃以往贫瘠的土地、始终在那个近乎寸草难生的土地上唱出有生命力的花儿,正来自那块土地上最富有而永不凋谢的纯美人情。” 他称赞,《花儿声声》剧作核心的价值在于对朴素而健康的普通人性,做了淋漓尽致的展示和颂扬。看似走在道德伦理的边缘,但却以唯美的形式,为人性的合理存在寻求艺术与思想的平衡。这是非常难得的,也是非常成功的。
舞台灵动,戏剧时空有了更大自由
该剧的二度创作的成功也成为与会专家评论的焦点。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马也说:“《花儿声声》在导演方面的成就之一,就是彻底的歌舞叙事。”彻底的歌舞化,彻底的程式化体现在:第一场的“吊庄舞”,第二场的“轿子舞”、老五的“马舞”、荒山秃石上的“红绸舞”,第三场土改“这是我的土”的群舞,第四场的“接雨舞”,第五场下透雨后的“雨中舞”,第六场工地抢险的“群舞”等等。流畅贯穿,优美动人。
《花儿声声》的时空自由比传统戏曲更彻底更大胆更富创造性。薛若琳说,导演张曼君很有匠心,寻找和捕捉到了很恰当的舞台样式感,既写实又浪漫。剧中的杏花一会儿“脱去灰袄袄,换上红褂褂”,忽儿变成年轻漂亮的杏花,忽儿变成垂老暮年的杏花,两件不同颜色的衣服简单地换来换去,就解决了杏花数十年的年龄跨度问题,实在运用得新奇巧妙。
与会专家还夸赞了主演柳萍的表演艺术,她是“二度梅”演员,饰演的杏花跨越了花旦、花衫、青衣、老旦四个不同行当,将杏花从青年到老年每个年龄段形象塑造得都很形象而真实,年轻杏花爽朗、火爆,老年杏花深沉、恋旧。柳萍运用音乐唱腔和肢体语言表现得很生动,并且富于感染力。
总体而言,秦腔《花儿声声》在社会变迁和人物命运的开掘上,有着独特的艺术个性,被与会者赞誉为“有此鲜花一朵,秦腔的艺术园地里又添几分春色。”戏剧理论家王安奎还特别指出,“戏曲是综合性很强的艺术,在戏曲中表现花儿的内容不仅是对戏曲本身的丰富,也是对花儿更有力的传承。花儿有深广的社会内容,但最流行的是情歌。现在花儿流行的环境已经有了改变,今天青年男女谈情说爱可以有各种方式,不用站在山坡上唱花儿。因此,花儿的传承遇到新的困难。在《花儿声声》里,我们听到了原汁原味的花儿,可以看到,花儿借戏曲可以得到有效的传承。”(原标题:新编秦腔《花儿声声》: 努力拓宽戏曲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