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孟 欣
早在19世纪下半叶,英国来华传教士艾约瑟就将造纸术、印刷术、指南针、火药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此后,“四大发明”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标志。除了“四大发明”外,智慧的中国古人还做出了哪些独创的、对世界产生重大影响的科技成就?
近日,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经过3年多的努力,最终推选出“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共88项,并在此基础上编写出版了《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一书及配套挂图。在全球史视野下,对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进行了系统梳理,列出清单。
中国古代不只有“四大发明”
造纸术无疑对人类文明传播产生了重要影响,但我们的祖先最先栽培的水稻,是世界一半以上人口的主粮;活字印刷术设计精妙,是印刷史上的重大革新,然而雕版印刷术自唐代至清末,始终是我国文本印刷的主体;火药的发明摧毁了中世纪欧洲封建领主的城堡,但马镫的发明使得游牧民族战斗力提升,在欧洲乃至世界广袤的土地上任意驰骋……由于培根、伏尔泰、马克思、李约瑟等思想家、科技史家对“四大发明”的颂扬,全世界都对中国古人的智慧赞叹不已。然而,我国古代还有很多重大科技发明创造,由于研究和宣传不足,淹没在时间的长河,甚至不被本国人民所熟知。
“经过近百年的努力,科技史研究取得了累累硕果,突破‘四大发明说’之局限的学术条件早已具备。”研究组成员、中科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张柏春告诉记者,自2013年起,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研究组在整个人类文明史的视野下,梳理中外科技史、考古学等学科的研究成果,对古代发明创造做出审慎的学术评估、系统考量,最终推选出“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88项,其中包括科学发现与创造30项、技术发明45项、工程成就13项。
据了解,为保证“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的权威性,所选项目广泛争取了专家意见。自2013年8月起,研究组先后组织了百余名专家进行严谨的考证与比较研究,还特别邀请国外专家参与此项工作,力求征集全面、客观的意见。2014年,将初步遴选出的85项发明创造在社会上公示,获得各方意见反馈。2016年初,根据后续的反馈意见,研究组将清单中的发明创造增加到88项。
引发现今科技创新思考
张柏春告诉记者,中国古代重要发明创造远不止88项,究竟哪些成果可以算做“重要”被列入清单?研究组重点考虑三个方面:突出原创性、反映古代科技发展的先进水平、对世界文明有重要影响。“评估某项发明的原创性要有可靠的考古或文献证据,能证明它是迄今所知世界上最早的,或者属于最早之一且独具特色。为慎重起见,我们未推荐那些因史料不足而不易判断其科技内涵或原创性的发明。有些发明创造的科技内涵长期属于难解之谜,也没有列入清单范围。”他表示,清单还突破了“成就描述”的范式,注重探讨知识的创造和传播以及科技与各种社会因素的互动关系,以全球史的视野考察中国传统科技。
据了解,研究组编写的《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一书及配套挂图于2016年6月正式出版,这一项目列入中国科学院科学传播局的“高端科研资源科普化”项目,并跻身“十三五”国家重点出版物出版规划。中国科学院院长白春礼表示,研究成果的出版全面总结了中华民族辉煌的传统科技文化,反映了中华文明在人类历史上的伟大贡献,使先贤的智慧成为激励当代国人创新的精神动力。与此同时,这一成果的出炉也引发了更多关于现实问题的思考:为什么盛唐时期的科技成就不突出,反倒是长期被认为偏安积弱的宋代,在科技创新方面却有辉煌的成就?从元末开始,我国为什么长期陷入科技缓慢发展阶段?这些研究对于揭示科技的历史、本质和发展规律,认知科技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的复杂关系,为当下研究和传播科学思想、建设科学思想库、发展科技文化事业具有重要意义。
专家呼吁保护科技遗产
“过去,古代科技成果并不包含在文化范畴中。近年来,通过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关注,人们逐渐认识到科技文明也是中华文明的有机组成部分。”清华大学科技史暨古文献研究所所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冯立昇告诉记者,一些古代建筑蕴含了古人极高的智慧,对现代城市规划有着重要意义;许多至今仍在传承使用的技艺,例如瓷器烧制、阴阳合历等,是实用价值和中华民族文化生活内涵的统一,值得我们高度关注。
张柏春表示,由于长期以来对古代科技成就认识和传播的不足,导致许多重要的古代科技文明成果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合理的保护。88项“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清单的出炉,能够为科技遗产的保护提供评判依据,以合理地衡量哪些遗产是值得保护的,某项技术应当选取怎样的代表作加以保护,使那些有价值的文化遗产得到必要的保护、有效的传承。
冯立昇说,这88项“中国古代重要科技发明创造”中既包括都江堰、大运河等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项目,也包括铜车马、曾侯乙编钟、提花机等出土文物,还有珠算、古医药等至今仍在使用的科学技艺,能够较好地反映文化遗产中的科技内容。“清单的编写工作不应就此停止,应当保持开放状态,持续拓展录入项目。特别是对于那些现实生活中还能见到、依旧在发挥作用的科技成果,应不断补充,使其走进公众和传承保护机构的视野。”他告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