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敖汉谷子种植基地的田埂上,一眼望去皆是几将成熟的黄灿灿的谷穗。李佳霖 摄
本报记者 李佳霖
在我国的北方,人们食用小米的习俗延续至今,那么,人类从何时开始食用并种植小米?当时形成的凝聚着先人智慧的农业系统是否得到延续?应该如何对其进行保护和发展?9月17日至18日在内蒙古敖汉旗召开的第二届世界小米起源与发展会议上,相关专家学者对此进行了热议。
8000年前已开始种植小米
在敖汉兴隆沟遗址发现之前,关于中国小米的起源,学者认为可能有三大区域,分别为西辽河流域、太行山东麓、黄河中游,而敖汉正好处于西辽河流域。那么,人类食用和种植小米到底源于何时?
兴隆沟遗址的发掘使这一疑问有了初步的答案。2001年考古人员对该遗址进行发掘时,发现了数量极少的炭化粟(小米)。因数量有限,对于这些粟的认识,考古人员没有做最后定论。2002年,在该遗址上,考古人员再次发现了炭化粟。而这次发现的数量之多足以证明距今近8000年前的古代先民已经开始种植粟用来食用。“我对出土的古人类遗骨标本进行了检测,通过对其稳定同位素碳十三和稳定同位素氮十五的分析,发现敖汉地区古人主食中粟黍占到60%至80%,表明那时粟黍已成为人们的主要食物。”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张雪莲在会议上表示。
随后,考古人员将这些炭化粟和其他地方发现的进行了比对,发现兴隆沟的小米比陕西鱼化寨要早几百年。之后,这一结论也经美国哈佛大学、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实验室进行了求证,结果显示,兴隆沟遗址出土的小米是我国北方最早的小米种子,比欧洲早2700年。兴隆沟遗址也同时被学术界定为横跨整个欧亚大陆的旱作农业的起源地之一。
农业文化遗产:敖汉旱作农业系统
“兴隆沟遗址是北方旱作农业系统的萌芽阶段,赵宝沟文化和红山文化时期是发展阶段,夏家店下层文化时期则是成熟阶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敖汉史前考古研究基地主任刘国祥表示。而历经几千年,这一古老的食物以及其形成的传统耕作系统仍然延续至今。
“敖汉旗属于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昼夜温差大,光照充足,这决定了生长于此的粟和黍耐干旱、抗倒伏、品质优良,具有预防心血管疾病、调节血糖、预防肿瘤等功能。”敖汉旗农业局局长辛华说。这种人与环境形成的良性互动系统以及小米的独特营养价值也逐渐得到发掘和认可:2012年,敖汉旱作系统被联合国粮农组织确定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2014年,中国粮食行业协会授予敖汉旗“中国小米之乡”称号。
这助推了敖汉小米经济价值的提升。在会议现场的展销会上,记者发现,普通包装的小米价格9元/斤,真空包装的小米为15元/斤,礼品装的精选小米最高价可达80元/斤。“在2012年之前,一斤小米也就卖一元多。”敖汉惠隆杂粮种植农民农业合作社经理王守东说。敖汉旗旗委书记邱文博表示,价格的飙升增加了农民继续从事农业种植的积极性,全旗谷子种植面积由2013年的40万亩增加到2015年的85万亩,预计到2020年将达到100万亩以上。
“现在谷子种植地30%由公司运作,70%都是各家各户自己种植。农民每亩的纯收益将近1000元。”辛华对记者说。
留住传统文明的“根”
9月18日,与会人员对敖汉传统谷子种植基地进行了实地参观。站在田埂上,一眼望去都是黄灿灿的谷子田,沉甸甸的谷穗谦卑地低着“头”,同行的一位参会人员发出“终于知道虚怀若谷的‘谷’是指什么了”的感慨。
“对于敖汉旱作农业系统来说,干旱并不能成为限制其发展的瓶颈。一年降雨量能达到300毫米就是个丰收年。”辛华说,敖汉旱作农业系统现在面临着某些杂粮种子失传的问题。“很多杂粮品种都是个别农户在自留地上种植,代代相传,几乎不进入市场。正因为基本没有市场价值,农民也很容易放弃种植这些品种。这些农业遗产正处在消失的边缘。”说到这里辛华略显担忧,不过,他表示,敖汉的农业部门已经开始着手解决此类问题,比如成立了专门机构负责杂粮品种的搜集、整理等,并建立了旱作农业种质资源基因库。
“小米的发展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缺少深加工的高附加值产品,在农业和食品产业中无很大影响力。”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院副院长郭顺堂表示。中国考古学会公共考古专业指导委员会主任王仁湘建议,深度开发小米产品,包括小米点心、小米酒、小米速食与方便食品等,推动敖汉旱作农业系统可持续发展。
“此次会议上成立的内蒙古谷子(小米)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将提高小米产业的组织化程度,为做大做强小米产业提供了发展平台。”敖汉旗旗长于宝君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