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2日,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普大喜奔。与巴西“世界杯”一样,“申遗”也可视作另一种竞技运动。区别在于:球队争炫数目,后者则心静胜出。
将一条世人眼中的平常运河,转化为人类智慧的结晶;将一个文化理念,游说、传播为社会共识;将分散在2300年间、涉及3亿人口生活区域的时空内容,凝聚为多资源的通力合作,这本身就是神奇的过程。跌宕起伏,波澜壮阔。这个过程又对人们的内心产生了革命性的震撼。但是,为大运河文化遗产作出贡献的人们,在6月22日前后的时光都应该是平静的——价值清晰,使得是否获得名号反而自然而然地成为次要目标;一切归“零”,该如何和这个巨大的宝贝和谐相处,成为更重要的问题。
一个突出的变化就是,6月22日之前,讨论的是“高精尖”的价值问题;现在,最聪明的智慧都集中于大众问题:大运河将如何影响我们未来的生活?
有些事儿是明摆着要来的: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大运河概念旅游不可阻挡;河边的房价和数量,现在已经飙升;仿古商业建筑群,已经出现在沿岸城市、区县甚至村镇某些人的电脑或者睡梦中……
盛宴已经备好,饕客正在赶来。
这才进入了最难的阶段,因为这需再塑游戏规则;说白了,这个阶段对文化遗产的管理主体提出了巨大的挑战。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应该看看大运河文化遗产是如何一步步走来的。2005年12月15日始,是新闻界率先开始放大传播文物界的呼吁,是全国政协随之充分利用了参政议政的巨大推动力,是国家文物主管机构提供了最核心的技术支撑,是每个地方的政府部门全力地承接和奉献,是原来互不交界的多学科资源反复论证,是各地老百姓的最真诚的支持……这期间,没有一方退出没有一方单打独斗。新闻界由此出现了将“持续性”作为主要特征的文化遗产传播学说。所以,大运河成为世界遗产的过程,生成了社会力量相互合作的规模性方法,是文化理念产生社会力的最新例证。
那么,现在游戏结束了吗?大家是解甲归田还是集合再战?我们每一个人在其中应该是什么样的位置?我们到了必须再定义“社会力量”的时候了。
自2011年开始的“大运河社会力量参与文化遗产保护调查”发现,“保护文化遗产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得到普遍的认同;但,文物部门主管部门应该是“社会力量”中的一方吗?这又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大运河实践首先证明:“社会力量”不再是锦上添花的“花边力量”,随着公众自我认知的演化,传统的个体公众奉献与分享行为,正在形成以群体为趋势的合力。这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他就无声无息的时代了。其次,大运河的巨大时空范围,预示了以传统的文物圈结构,这是难以承担管理完善的重任。
由此,原来精英就能厘清的难题,现在要更多的社会资源才能最终解答。
表面上看,“更广泛的认同和更多的社会参与”,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但大运河“后遗产时代”提供的机会,就是如何呈现真正的“全社会参与”机制。此时,中国遗产数量已为世界第二。作为世界遗产重要的合作方,中国人一定会从文化遗产忠诚的理解者、实践者,向积极的判读者和创造者转换。但是,我们能够转换好这个角色吗?大运河成为了一个节点。
我们的视角,必须还要加上另一个维度:大运河的未来,还会产生身外价值。你看到的其最大影响,恰恰都不能去河边寻得——在快速、多元的社会发展中,大运河,不过是其诸多“难兄难弟”中命运相对幸运的一个罢了。那么,大运河所展示的大风貌区式的价值发掘和保护方法,对其他“兄弟”能有怎样的帮助?比如:我们如何改变数以万计的传统村落的命运……
大运河文化遗产的未来,真的能影响我们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