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走进安徽宣城泾县桃花潭镇,白墙灰瓦、精致朴素的古民居错落有致,不远处群山绵延,恰似一幅山水画。
这样的景象美得让人沉醉。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城市化进程加速,像徽派民居、北京四合院、山西大院这样承载着乡土中国千百年历史记忆的古民居,大多荒弃或被拆毁,被保护下来的寥寥无几。
“一个古老的文化传统延续下来,一个久远的文化记忆保持下来,这是非常可贵的事,这是文化爱国主义与文化软实力的体现。我们要尊重我们的历史,我们要爱惜与保存我们的文化遗产,现在是时候了,应该明确这一点。”著名学者王蒙说。
古民居到底该如何保护与开发?如何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有机结合?恢复古民居的寻常生活,路在何方?
现状堪忧 被保护的只是“冰山一角”
在北京工作的杨小芸,对一户一院自成天地的四合院很感兴趣,宽敞的院落,可以植树栽花,饲鸟养鱼,叠石造景,别有一番风味。她时常有意寻找四合院的踪迹,可令她吃惊的是,现在为数不多的四合院也大多跟电视里、书里看到的不一样,房屋破旧不说,生活极不方便,还有些脏乱,庭院里也没有往日的风景。
如今,北京四合院大部分已经被高楼大厦所取代,仅存的一些也处于尴尬境地:一方面,社会各界呼吁留住“北京的根儿”;另一方面,这些四合院面临水电、治安、消防等隐患,在那里居住了数十年的老北京也盼着住上小洋楼……
不光北京,西北、西南地区的古民居保护形势也相当严峻,很多老房子长年没人管,没人修,或倒塌,或摧毁重建,被保护下来的只是“冰山一角”。“留存下来的古民居,并不是因为村民的文物保护意识高,而是地处偏远山区,经济极度落后,居住在老旧的古民居是因为没钱盖新房子。”山西临汾某县干部告诉记者。
“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在全国展开和不断深入,人们逐渐发现古村落所具有的独特文化价值。这种文化自觉意识的觉醒,来自惨痛的教训。”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陶立璠说。改革开放以来的城市化进程和“危房改造”,使得城区的古民居绝大多数已荡然无存。如今保存较好的古民居多属村镇型,也仍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困境重重 古民居保护意识仍不够
去年6月通过微博发起“山西古建抢救之旅”活动的木建筑专家唐大华对记者说,当地政府部门对古建筑的保护意识仍然不够,很多地方只挂牌,不保护,大部分古木建筑因长年失修被损毁。
山西文物局官方回应,专业修缮人才的短缺阻碍山西木建筑维修保护。对此,唐大华说:“古村落的村民大多是住着木结构屋子,传统技术在民间传承,很多村民都会自己修葺房子。如果政府尽职尽责保护好古建筑、古民居,对这方面人才需求增加了,也会促进相关人才的培养。”
资金短缺也是古民居保护的“瓶颈”。据相关统计,目前仅清代以前的皖南古民居就有1.4万多幢,一幢按60万元保护费计算,就需要120亿元。而国家对古民居的维修保护资金相当有限,社会资金吸纳得也较少,古民居的拥有者,大多收入有限,古民居保护面临资金难题。
古民居的价值判断缺少标准;缺乏具体细致的维护模式、实施规范和规章制度等,也严重影响现有古民居的保护与开发。中国民族建筑研究会副会长李先逵指出:“虽然国家有《文物保护法》,但每个地方还要制定自己地方性的法规,在《保护法》指导下,制定真正科学的法律法规,这也是很艰巨的一项任务,要不断完善健全相关的保护法规,并制定详细的政策。”
路在何方 让古民居充满生活气息
让古民居“起死回生”,安徽黄山“百村千幢”古民居保护利用工程如今已取得显著成效。此举不仅让这里吸引社会投资24亿多元,而且让“老房子”成为徽文化景点的重要部分。
“但这仅限于地理位置好、有文化旅游开发价值的古村落。对于一些偏远的古村落、古民居,这种方式的局限性很大。”唐大华倡议,建立民间公益基金,专门用于古建筑、古民居的维修保护。
什么才是真正的古民居保护?“古民居的基本功能是满足人的居住需求,要让古老的屋子里充满生活的气息。”安徽黄山世界文化遗产宏村提倡让居民在自家的古民居中生活,政府出资和居民一起修缮保护古民居。
“在城市建设中‘千城一面’是很糟糕的,如果我们农村也变成‘千村一面’就更糟糕了。”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谢辰生很赞同“要把保护优秀的乡土建筑的文化遗产作为城市化战略的重要部分”。他认为,我们要吸取过去城市化进程中的教训,农村发展切忌把文化传统丢失。在新农村建设中,要反映新时代特征,更要展现传统的本土风貌。(本报记者 龚 亮)(原标题:四合院的石榴树尚在否?——古民居到底该如何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