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苻坚的皇位看上去“来路不正”,也是宫廷政变抢来的,但他没有桓温那样纠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就完成了。
因为不像桓温是“逆流而上”,他身后站着无数人,是顺势而为,要铲除的实在是个千古暴君。
苻生从小残暴是独眼龙
先简单概括一下北方局势:西晋灭亡后,四分五裂,后赵石勒统一了大部分北方;他的继任者石虎349年死后,后赵也散了一地。
乱到352年,中原经过“重组”,主要是分成了两个大国家,西边:苻洪的儿子苻健在长安称帝,就是“前秦”;东边:慕容俊正式称帝,后来定都在邺城,就是“前燕”。
其实他们早就自立门户,但恰巧在同一年举办仪式。
354年,桓温第一次北伐,到了长安不敢往前打了,对手就是苻健。到了第二年,苻健就生病死了,只活了39岁。21岁的儿子苻生即位。
苻生从小一只眼睛瞎了,是“独眼龙”,祖父苻洪非常讨厌他。一次开玩笑说:我听说瞎子不会流泪,是真的吗?
苻生用佩刀刺那只瞎眼,流出了血,说:这难道不是眼泪吗?
苻洪大惊,用鞭子抽打苻生。苻生说:我都不怕刀刺,难道还怕鞭打?
苻洪说:你再这样下去,我罚你去做奴隶。
苻生说:那我不是变成石勒了吗?
苻洪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因为石勒原来做奴隶,当时正是皇帝,苻生说着谋逆的话。
苻洪对苻健说:这个孙子太残暴,如果不除掉,长大了肯定祸害家人。
苻健也想杀他,弟弟苻雄说:小孩子长大后自然会学好,何必杀他呢?
苻健才作罢。苻生长大后,勇猛好杀,能徒手和猛兽格斗,跑得比马快,武功在前秦无人可比。桓温进攻前秦时,苻生一人骑马冲入晋军中,前后斩将夺旗十多次。
苻健临死前,担心苻生凶暴嗜酒,让大臣有机可乘,对他说:大臣如果不听你的命令,立即杀掉他们。
苻生本来就有狂躁症,这个遗嘱相当于兴奋剂,让他更加疯狂变态。
残忍疯狂胡乱杀人
先来看看他的残暴。
有个将领叫强怀,在与桓温作战中死去,他的儿子强延没有来得及受封,苻健就死了。一次苻生出游,强怀的老婆樊氏穿着白色孝服跪在路边,为儿子请封。苻生怒骂:我想赏就赏,哪是你能求的?
樊氏趴在地上不停地哭泣,苻生越听越烦,拿出身边的弓,一箭洞穿樊氏的脖子。
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说:根据天象,不出三年,国有大丧。愿陛下勤政修德,感动上天,躲过这次灾难。
苻生说:皇后和几个顾命大臣,完全可以应付大丧的剧变。
过了几天,他拿把刀去中宫,梁皇后起身迎接,苻生一句话不说,走到面前手起刀落杀了她。然后逮捕几个顾命大臣,不加审问,立刻处死。
一次宴会上,苻生命令尚书辛牢担任酒监,辛牢担心大臣喝多了失态,劝酒不太积极。苻生非常不高兴,一箭射中辛牢脑袋。群臣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狂喝酒,最后瘫在桌下,吐了一地。苻生这才哈哈大笑。
光禄大夫强平是他的亲舅舅,看他太不像话,入殿劝谏。话还没有说完,苻生命令侍卫用凿子凿穿他的头顶。
大臣们吓坏了,叩头苦求,说:强平是强太后的兄弟,稍稍惩罚一下就行了。
苻生不听,催促左右快凿。强平顿时脑破浆流,当场死亡。强太后听到后忧郁成疾,绝食死了。
苻生爱吃枣子,有次牙痛,太医令程延检查过后,说:陛下没有什么病,就是枣子吃太多了。
苻生说:你又不是圣人,怎么知道我枣子吃多了!
程延刚想下跪谢罪,头已经被砍掉了。
苻生喜欢看活剥牛、羊、马等动物的皮,看它们剥皮以后在宫殿上奔跑。还把死囚喊到宫殿上来,剥下他们的脸皮,命令他们挂着脸皮跳舞。如果有妃子、宫女看得全身发麻,面露胆怯,苻生立即杀死她们,尸体扔到渭水。
苻生闲暇时问左右:外面的人怎么评价我?
有人答:天下太平,老百姓都歌颂陛下圣明。
苻生怒骂:你是阿谀奉承啊。
立即杀死。过了几天又问同样的问题,左右只好讲实话,说用刑太滥。
苻生又骂:你是诽谤我啊!又当即处斩。大臣们度日如年,能够侥幸活着的宗室、勋旧、亲戚几乎都打成了残疾,人心惶惶,道路上遇到不敢说话,只用眼睛示意。
他因为是半瞎,所以“不足”“少”“无”“缺”“伤”“残”“毁”“偏”等这些词,都不能讲,谁不小心说出来,就处以死刑。
苻生每天朝见大臣,手边上摆着弓、箭、锤、钳、锯、凿等各种刑具。看到哪个不舒服,就砍腿、砍手、锯脖子、拉断双肋。即位几个月,大臣被杀了500多人,8个顾命大臣,或者被杀死、或者自杀、或者被吓死。
每逢苻生喝醉了不上朝,大家就互相庆贺,恭喜多活了一天。
惨无人道天怒人怨
再来看看他的变态。
一次,他和夫人登楼远望,夫人指着楼下的一个人问:他叫什么?是什么官职?
苻生一看,是尚书仆射贾玄石,是个美男子。心里很不爽,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说着解下佩剑交给卫士,命令他把贾玄石的脑袋砍下来。卫士不一会儿拎着贾玄石的脑袋上楼。苻生把脑袋放到夫人手里,说: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夫人浑身发抖,匍匐在地上请罪。幸好她有姿色,被苻生宠爱,才拣回一条命。
他一次出游,路上看见有男女二人,长得清秀,就让左右拉住他们问:你们两个真配啊,结婚了吗?
两个人说:我们是兄妹,不是夫妻。
苻生说:朕赐你们为夫妇,你们现在就在这里交欢,不要推辞。
两个人一看是个精神病,扭头想走,苻生拔出剑把他们砍死。
国家一天天混乱下去,虎狼白天、夜晚都跑出来吃人。老百姓不敢下田耕作,跑到城里。百官请求苻生祈祷消灾,苻生说:野兽饿了自然要吃人,吃饱了就不会再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上天这样惩罚百姓,是因为他们有罪,何必求老天爷呢?
他的惨无人道,在前秦已经是天怒人怨,就差哪个人振臂一呼。
长安的夜幕下,几个也吓得不轻的人暗暗密谋政变。
扬子晚报记者 杨民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