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咕咕是原始父系氏族社会男性生殖崇拜和原始先民鸟图腾信仰的产物,它起源于颛顼、帝喾时期,兴盛于隋唐,其原态形似咕咕鸟(斑鸠),且用嘴一吹尾部的圆孔就能发出类似咕咕鸟的叫声,人们给它取了一个通俗而亲切的名字——泥咕咕。它的造型古朴、夸张、别致,色彩鲜艳,深受广大群众和专家学者的好评,被民俗学专家称为历史的活化石,并被国务院公布为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与泥咕咕结缘
有人说,大地是孕育生物的母亲,泥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那么泥咕咕则是民间艺人创造的泥土的精灵。
我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对于泥土有着天然的亲近和感情。小的时候,家庭并不富裕,没有玩具,泥巴就是我最好的玩伴。土到处都是,随便加点水,就可以捏出我的玩伴:自行车、小狗狗、窝窝头……我想要什么,就能捏出什么来。与泥巴为伴,我常常乐此不疲。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进入小学、初中读书,直至进入河南大学学习油画专业。在大学,我接受了系统的美术教育,从而对于美,尤其是传统手工艺品的美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和认识。2003年,在我毕业后的第一年,我到鹤壁市浚县杨玘屯村写生,在那里,我见到了泥咕咕。
除了常见的咕咕鸟造型,英雄人物也是大家乐于创作、经久不衰的传统题材。大禹治水、武王伐纣、诸侯争霸、三国博弈、隋唐更迭以及抗日英雄、英雄豪杰,他们在历史上留下了悲壮的故事,成为艺人们最钟爱的作品人物。这些作品记录着英雄出世的每一个历史时期。
可以说,在浚县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从孩童到老人,没人不知道泥咕咕的。每到正月古庙会,泥咕咕就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路边销售泥咕咕的摊子随处可见,并被广泛运用于求子民俗活动之中,求子的民俗活动又和宗教信仰紧密融合在一起。
正月古庙会源于后赵时期,至今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那里的艺人说:“泥咕咕给庙会添了乐、增了趣,庙会也养了泥咕咕,没有古庙会,恐怕泥咕咕就延续不到今天。”
从这一年开始,我的生命和泥咕咕再也无法分开。
十年磨一剑
一团黄泥,顺手一搓,推拿提捏之间,一只栩栩如生的泥咕咕诞生了。在很多人眼中,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手艺,然而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倾注了我多少心血。
从2003年开始,我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开始长期驻扎浚县学习制作泥咕咕。按照家人的期望,我本来是应该做一名美术教师,或者继续油画创作的。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我居然会为了泥巴辞去在他们眼中很体面的工作。玩泥巴,这分明就是不务正业。
因为辞去了工作,家人和我断绝了经济往来,想以此逼我回头。没有办法,我只有一边卖画维持温饱一边学习泥咕咕手艺,抽空画上几幅画或者到街头、庙会上画人物素描,换来的钱只要够吃饭,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就行。剩余的时间,我穿行在这些艺人中间,到庙会、也到他们家里学习、观摩泥咕咕的制作手艺。
幸运的是,这里的老师都非常好,他们丝毫不藏私,见到我这样一个大学生居然肯来这里天天和他们玩泥巴,他们都非常用心地教我。在这里我观摩学习了诸多大家的不同艺术风格和流派,如以王学锋为代表的泥咕咕派,以“泥猴张”张希和为代表的泥猴派,以宋学海、宋庆春为代表的泥玩派。
从浚县回来之后,我没有从事其他的工作,而是继续一边卖画一边研究泥咕咕。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我有扎实的美术功底,接受过系统的教育,这是其他艺人所不具备的,所以我时刻严格要求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在完全掌握、传承泥咕咕的基础上融入自己的想法,开创我的郑派泥咕咕。
十年磨一剑。2012年,我终于开创了自己的工作室,并在清明上河园公开展示我的成果。而在这近十年的时光里,我走遍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庙会,只要有泥咕咕的庙会,我都力争去观摩、学习一番。
从取土、捏制、窑烧到彩绘,每一步都要进行无数次揣摩和练习。土要选用黄河故道的澄泥,浚县民间叫黄胶泥;而在捏每一个造型之前,我都要做到胸有成竹;窑的温度和空间需要多次测验;彩绘更需要我一笔一画描出来。这些泥咕咕,它们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
开封处于黄河流域,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泥咕咕作为泥塑的一种,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遥远。今年,我在制作传统泥咕咕的基础上,也开始尝试加入开封的一些元素和特色,如着宋服的宋人、城摞城、黄河风等。传统文化需要坚守和传承,更需要在传承中创新,只有这样它们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所幸,我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和青春去追求艺术的无限可能。虽然现阶段对泥咕咕的学习和研究不能为我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然而我不会停下脚步。对于我来说,泥咕咕是兴趣爱好,是自我价值的体现,更是一种责任。借用古人的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就是我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原标题:泥咕咕 泥巴里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