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寺中传说中的相思树(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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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一位老师课堂上完整、深情地背诵出白居易的《长恨歌》,从此对他的课无一遗漏,认真聆听。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个人一生追求无数,工作、事业、家庭,亲情、爱情、友情,财富、仕途、美名……但最美的追求,莫过爱情,莫过比翼鸟、连理枝那般一生身心相守、灵魂交融的爱情。
爱情,苦时相濡以沫,甘时不离不弃。
一个时代,当人们被俱下的泥沙蒙了眼睛,假恶丑竞相现形的时候,最代表真善美的爱情就会暗淡无光。不仅如此,破铜烂铁,凄风苦雨,风刀霜剑,也会纷纷泼向它,腐蚀它,毁灭它,甚至任其接受无端的道德追杀……这是爱情在为横流的物欲、失重的时代背黑锅。
爱情如玉,瑕疵难掩。剥去附加,掸去垢埋,洗去污秽,原生的爱情,仍是那千年的雪莲,圣洁高贵,引人翻山渡水,热烈追求;仍是那彼岸花,神秘繁盛,引人心驰神往,难以驻足;仍是那阳光、雨露、空气,就在身边,用心感知,触手可及。
比翼鸟,重比翼,才能齐飞、高飞;连理枝,根相连枝相握,才能成树、成风景。一撇一捺的支撑,这是“人”最尚美的诠释,也是爱情最简单的写照。所以,在当下,当爱情沦为“千夫指”“众矢的”的时候,比翼鸟、连理枝便会成为一种呼唤,迅速燃烧人心,催人救赎、自赎。
从一种伦理呼唤,到人性呼唤,再到社会呼唤,这星火燃得万重山的呼唤,便能催发一种经济复苏。当文化成为经济,书画成为经济,手艺成为经济,吃穿住行纷纷经济化了之后,爱情经济也无可阻遏地来了。爱情经济,这不是贬责,而是渐成文化创意与社会时尚了。如近几年风靡各地的婚博会,各著名景点的集体婚礼等。
比翼鸟在天上,很难确定在哪里,也很难为之立碑。连理枝在人间,既然有传说,就有长生地,就能将其化文化,化经济,从而成为亿万人的爱情向往地,亿万颗心的情感朝圣地。
连理枝的传说,目前是商丘市70项市级非遗名产之一,让其走出商丘,成为游人乃至民族的爱情向往、心灵皈依,一条路,还有多远?要怎样走?
连理枝传说在商丘
连理枝是指两棵树的枝干合生在一起,比喻夫妻恩爱。连理枝在自然界中是极其罕见的,台湾的李敖赞其传说故事比《罗密欧与朱丽叶》还凄惨、壮美。
据大量文字、文献考证,连理枝传说的真实历史,在晋代干宝《搜神记·卷十一》中,记载如下: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论为城旦。妻密遗凭书,缪其辞曰:“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当心。”既而王得其书,以示左右,左右莫解其意。臣苏贺对曰:“其雨淫淫,言愁且思也。河大水深,不得往来也。日出当心,心有死志也。”俄而凭乃自杀。其妻乃阴腐其衣,王与之登台,妻遂自投台,左右揽之,衣不中手而死。遗书于带曰:“王利其生,妾利其死,愿以尸骨赐凭合葬。”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王曰:“尔夫妇相爱不已,若能使冢合,则吾弗阻也。”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恒栖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相思”之名,起于此也。南人谓:此禽即韩凭夫妇之精魂。
为爱殉情,不让同穴,却无法阻止两棵树互相靠近,根在地下相交,枝在上面交错。不让同椁,却无法阻止一对苦情的鸳鸯,选择同一棵树交颈悲鸣,早晚不离。
连理枝的传说,较早的文字记载还见于敦煌马圈湾汉代烽燧遗址发现的西汉晚期的残简,其中27字记录韩朋的文字,据专家考证,与后来《敦煌变文集》中的《韩朋赋》语言相合。而《韩朋赋》中的韩朋,即是晋代干宝《搜神记·卷十一》中记载的韩凭。
《韩朋赋》节录:贤士韩朋离家出游,仕于宋国,妻子贞夫美而贤。宋王欲得其妻,命大臣梁伯将贞夫骗入宫中。朋得知此事后愤而自杀。贞夫求宋王以礼葬之。葬时,贞夫亦殉身墓中。宋王从墓中得二石,弃于道之两旁,即生连理二树。宋王伐之,又变成鸳鸯比翼飞去。鸳鸯落下一根羽毛,终将宋王烧死。
因为浪漫色彩更加浓重,此文字中“连理枝”的故事少了现实性,更具传奇性,似乎已只是古代劳动人民借宋康王残暴的“壳”而表达高唱“民主自由歌”的美好意愿了,这也使得“连理枝”更接近于虚无,从而一步步走向传说的界定。内蒙古民族大学的傅庆升教授用《血泪韩朋赋 民主自由歌》为题,高度赞美了韩朋与其妻的凄美爱情。
商丘古称宋国,是庄子寓言中的“宋国”之宋,“宋人”之宋,是春秋五霸中的宋襄公之宋,自然也是春秋战国时宋国末代国君宋康王之宋。
另据《归德府志》记载,西汉梁孝王在“青陵台”废墟上建“清冷台”时,台北面的“韩凭城”还在。
连理枝传说的文学演绎
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骚客饱蘸热情为连理枝抒写赞歌?
最经典的当数白居易的《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借此扼腕唐明皇与杨贵妃不被看好的宫廷爱情。
此外“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也在《春思赋》中写到过:“游丝空绢合欢枝,落花自绕相思树。”诗中的相思树自是连理枝的别称。
唐李白客居梁园十年,曾作《白头吟》:“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有青陵台。”唐李商隐作《青陵台》诗:“青陵台畔日光斜,万古贞魂倚暮霞。莫讶韩凭为蛱蝶,等闲飞上别枝花。”唐王初也作《青帝》:“韩凭舞衣身犹在,素女商弦调未残。”他还在《即夕》诗中写道:“月明休近相思树,恐有韩凭一处栖。”
至三国魏文帝曹丕编撰神话文学《列异传》,其中记载有文:“韩凭夫妻死,作梓,号曰相思树。”
北宋时期,乐史编著的地理总志《太平环宇记》,在十四卷《郡国志》中载有:“宋王纳韩凭之妻,使凭运土筑青陵台。至今台迹依然。”并写有“凭妻投台时,左右揽之,著手化为蝶”。
元代庚吉甫编杂剧《烈女青陵台》。明代传奇《韩朋十议记》取材于晋代干宝的《搜神记》,故事延伸至韩朋的儿子报仇雪恨,内容又增至善恶报应等传统思想。明代冯梦龙作《东周列国志》,以话本的形式对“连理枝”的故事再度创作。当代有越剧《相思树》,评剧《青陵化蝶》等。
连理枝的传说涉及的是一个无限广阔的文化空间,因其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为古今众多文人雅士竞相援引和热情讴歌。虚构的文学可以让其从历史真实走向神话传说,但终究尘封不了它的爱情魅力,而且是愈演绎,愈热烈,愈张扬。
连理枝传说的现代启示
连理枝传说,作为市级非遗,其向省级、国家级非遗的申遗前行,很值得我们商丘人给予更为深切的关注和支持。
当洋节疯狂东进,并伴随媒体的炒作和商家的推波助澜,越来越多的少男少女学会了在平安夜狂欢,学会了在情人节借玫瑰表达忠贞。他国文化在中国开出花朵,同样,中国文化也在他国开出异域之花。像韩国,不仅拥有连理枝的文化现象,更创作出了电影《连理枝》以及电视剧《连理枝》。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当这样的诗句被世界人民传诵时,我们读懂了人类的心灵:渴望爱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当这样的诗句被黄皮肤、黑眼睛的人民代代歌颂时,我们读懂了中国人的心灵:忠于爱情。而今,低吟浅唱的韩剧在各地方电视台肆意泛滥时,我们读懂了“80后”“90后”的心灵:呼唤爱情。
爱情,一直是人类传唱不衰、古老而又常新的话题。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惊心动魄,触人情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此热烈和深情的诗吟,无论哪个时代的人们,都会在情不自禁中,拿它作为给予爱人一生一世的许诺。
如同历史需要史册记载,爱情也需要图腾印证。图腾不是单纯的节日,像中国的七夕节;也不是单纯写爱情的某一本书,如《西厢记》《牡丹亭》。它应该是一个符号,或者说能够当作一个鲜明、清晰且利于人们世世代代膜拜和朝圣的符号。而连理枝的传说,正可以担当起这样一个角色,独具优势,无与伦比,而且深入人心,铭心刻骨。况且,保护连理枝传说等民俗类的非遗,就是要接续历史,增强民族凝聚力,促进家庭和谐、人心和谐、社会和谐。
连理枝传说,从战国时期一对平民夫妇的悲欢离合,到从悲剧中衍生出的神话,经世代补充完善,成为中国最美丽的传说之一。一个传说,贯穿了整个华夏民族的历史,表达出一个民族男耕女织的生活理想,其现代启示,已不止于爱情,更深入到了整个中华民族生产、民俗、伦理道德和文化艺术的各个领域。
这样的影响和辐射,无疑就是爱情经济的源泉。在商丘,依托连理枝传说,借文化创意,光大爱情文化,发展爱情经济,是时候了。
最终回到宋人歌颂韩凭妻何氏的一首民谣上来吧:“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鹊高飞,罗当奈何?鸟鹊双飞,不乐凤凰;妾是庶民,不乐宋王。”意为宋康王即便布下天罗地网,我们是平民,是恩爱夫妻,不贪图凤凰一样高飞,不思慕皇宫奢华的生活。
之于爱情,如斯的忠贞坚守,令人口角噙香,媚眼含嗔,心头即是幽怨也回肠。
原标题:穿越古典与现代的文化记忆 之七十八 连理枝传说:最美莫过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