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罢绣岭春色,凭吊过绣岭宫、大通寺、神雀台,登车继续前行约二十里许,就是千古名关雁翎关。雁翎关又称为崤陵关,是春秋战国之前分陕扼秦的重要关隘,位于陕县东南菜园乡与宫前乡交界处,距三门峡市约30公里。两侧悬崖峭壁峻拔陡峭,地势雄险,道路奇窄,仅宽丈余,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克”之势。元泰定三年(公元1326年)连伟所撰《 创建古崤陵便民路记》碑文中有“车不并辕,马不并列,至险也”的记载。关口东西原各有石坂路数里,称为崤坂(后来修公路时全部被毁);关口东有一段狭谷极低,被称为崤底,传说秦晋崤之战中被俘的近万秦兵就是被坑杀于此;关西有个大转弯,称回坑,因雁翎关分水东西 流,回坑又称回溪阪。雁翎关海拔851米,峭壁耸立,林木葱茏,山青水美 ,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雁翎关地处崤函古道之南崤。古道雄关在三门峡市湖滨区交口乡分为南北二道。北崤古址基本上沿今310国道走向,古时崎岖难行。据《左传》载,周文王曾经在此避过风雨。南崤道是夏朝已开辟的官道,由洛阳沿洛河,经宜阳、韩城、三乡,再沿永昌河西行,过陕县空厢寺、宫前、雁翎关、交口,至陕州,再入三秦。是分陕扼秦、襟带两京(西京长安、东京洛阳)的险隘。鲁僖公三十三年(约公元前627 年)春,秦将孟明、西乞、白乙等率领有三百辆兵车约万人的秦师经此袭郑;四月十三日归师途中在此被埋伏的晋军打败,三将被俘。晋、郑乃同姓之国。这就是《春秋左氏传》中记载的“秦晋崤之战”。《史记卷五·秦本纪》亦有记载。秦汉之后,随着国家的统一,社会经济的发展,崤函古道上的两道雄关雁翎关和函谷关基本上都废弃。
雁翎关北高岗上有夏后皋之墓。其墓呈圆丘形,高约2米,周长约30米。古树苍苍,草木茂盛,庄严肃穆。皋是夏代帝王孔甲之子,公元前1785年登基,在位11年。相传暴君夏桀就是他的孙子。夏的活动范围在今豫西、晋南一带,至皋时数迁都邑,统治基础已不稳固。当时部落间战争十分频繁,皋极有可能在转战途中死去葬于此。20世纪60年代,郭沫若、夏鼐二先生曾率队来此考察夏文化。据传其父亲孔甲也葬在距此不过数十里之遥的永宁(今洛宁)县境内。
车刚行到回溪阪附近,我们就被这里三两株、那里三五棵白中带粉、花香阵阵袭人的野棠梨花所吸引,于是再次下车观赏。棠梨,又称野梨、土梨,为蔷薇科落叶乔木。梨果近球形,果径约1~1.6厘米,表面褐色有白色斑点。前几年的一个深秋,我与夫人游甘山时曾经尝过成熟经霜的棠梨果,味道甚是甘甜。
棠梨,对陕州(今三门峡)人来讲,更具有历史意义。据《史記卷三十四·燕召公世家第四》载,西周初期,武王去世,年幼的成王即位,由周公、召公分陕而治,辅佐朝政,“周公营洛,召公主陕”,分陕岭就在今三门峡市。召公经常在田间地头处理公务,地方官吏要群众腾出房屋让他休息,烧茶备饭招待他,他说:“不劳(我)一身,而劳百姓,不是仁政。”召公就近坐在山野的棠梨树下休息,摘吃棠梨果子解渴,高兴地夸赞说:“这甘棠树真好,浓荫郁葱,果实甜酸适口,百姓劳作累了,正可休息解渴,要好好保护这树,不要乱砍滥伐当柴烧了。”召公体恤民情,广施惠政,深得民心。后有人作《诗、召南、甘棠》来歌颂召公:“蔽(bi )芾(fu)甘棠,勿翦(同剪)勿伐,召伯所茇(ba)。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通过描写甘棠来表示人们对召伯的怀念。诗的第一段是劝告不要剪割和砍伐甘棠,因为召伯曾用它搭建过草屋,保护甘棠,是人们还在希望召伯或类似召伯的人物再出现,再用甘棠搭建草屋。诗的第二段大意也是如此。诗的第三段是劝告人们崇拜怀念召伯不要跪拜,因为真正的怀念和继承不是靠跪拜就行了,我们怀念一个伟人,是继承他伟大的思想和行为,而不是跪拜在那里就能继承。后人修建召公祠(又称为甘棠苑)纪念召公。祠何时所建已无从考证,但史载唐人已经对召公祠进行维修。院内广栽甘棠树,以示对召公的纪念,故陕县也称甘棠县。甘棠苑历经战乱,多次毁坏,又多次重修。现在的甘棠苑是二十世纪80年代在原遗址上重建的(位于三门峡市陕州风景区内),与钟鼓楼连为一体,秉承古祠遗风。今人天津书画家范曾在钟楼前题“云浮千秋”,背题“江山万古”;楹联为陕西作家贾平凹所题:“世长势短莫以势欺世,人多仁少须以仁择人”。 历代文人多有赞颂,唐代刘禹锡有诗曰:“闻道天台有遗爱,人将琪树比甘棠。”宋代梅尧臣:“古来分陕重,犹有召公棠。此树且能久,后人宜不忘。”成语中的“甘棠遗爱”亦源于此。
雁翎关东侧有一自然村岳家沟,村北坡下有一座龙官庙。据传,此龙官庙也与棠梨树有关。说是早年间一山西商人在此收购棠梨叶加工黑色染料,山西商人经营得法,不久即富。为感谢棠梨树,于是在此建庙。当地人多称此庙为“树庙”。可惜此庙在1933年被毁。
山林熏风,泉石烟霞。娇绡似雾,旖旎作霞。妆扮蕊树,披缀谗崖。棠梨花一片连一片,南风吹拂,花香袭人,花枝摇曳,雄关漫道,金波涌动,雪浪起伏。好一个“雁翎棠梨闹春图”!游人至此,莫不忘归。前贤遗爱,后人当志。(原标题:雁翎关棠梨闹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