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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里,贾诩头次出场就上了回目:“第九回:除暴凶吕布助司徒,犯长安李傕听贾诩”,作为出道的谋士,贾诩并不幸运,站错了阵营。给暴虐的董卓,李傕等人献策,按照封建道德标准,可就算是助纣为虐,为忠臣所不齿。可这也是乱世文人的悲哀,纵有治国之韬略,也只能为当时的主公着想,尽一份幕僚的责任。至于贾诩怎么会成了董卓的幕僚,《演义》中未有涉及,毕竟只是个次要人物,还需到《三国志》中查考。‘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少时人莫知,唯汉阳阎忠异之,谓诩有良、平之奇。’
《魏书》列‘荀彧荀攸贾诩传’卷十,位所有谋臣之首,前九卷则为魏主诸侯世袭武将,可见在陈寿眼中,贾诩何其重要。‘张良,陈平’之才,略许有些过誉,不过他在那一刻之所言所作,到真可以与良、平辅佐刘邦立汉的伟业一较高下。此时董卓已死,部将李傕,郭汜求赦未成,正打算分家散伙,各自逃命,诩曰:“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济,走未后也。”众以为然,傕乃西攻长安。这句话,可以说是贾诩一生之中,最锐利,最有分量的谋略。也正是这句话导致了已经日薄西山的东汉王朝土崩瓦解,群雄并起,正式开始长达九十余年的割据争霸。后世的史家,多有认为此乃‘不仁’之言的典范。宋时裴松之注道:“当是时,元恶既枭,天地始开,致使厉阶重结,大梗殷流,邦国遘殄悴之哀,黎民婴周馀之酷,岂不由贾诩片言乎?诩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乱,未有如此之甚。”贾诩本人也有自知之明,攻下长安后,李郭要授他尚书等职,他一再推脱“此救命之计,何功之有!”看到朝中混乱,互相残杀,贾诩去官避野,可见其心中明亮,为求志望,另择良主,这句改变历史进程的话,实乃是权宜救命之计而已。在辅佐过段煨,张绣之后,贾诩已经凭借其敏锐的判断力,发现曹操才是当时之枭雄,也是自己下半辈子能投靠的最佳明主。在跳槽这种事情上,贾诩所表现出的智慧,同他在军事上的谋略同样出色,张绣和曹操为敌时,他能讲出一番:“军虽新退,曹公必自断后;追兵虽精,将既不敌,彼士亦锐,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纵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亦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的精妙战术理论;而在降曹还是降袁的抉择上,贾诩又能一眼看穿“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从一也。绍强盛,我以少众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曹公众弱,其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将释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从三也。”这三条既有战事大局观,又有个人发展空间的道理,把自己的谋略发挥的淋漓尽致。有此才能,举贤识人的曹操当然会不计前嫌,把贾先生示若上宾,“太祖见之,喜,执诩手曰:使我信重於天下者,子也。”贾诩因此如愿,给孟德出谋划策,战官渡,取荆州,破马超。到三国后期,曹魏早年的谋臣武将,大多已经终老,不复当年的风云,而贾诩此时的地位,无疑为高级参谋顾问,为曹操在关键问题上些许点拨。虽欲立长子曹丕为储,可临菑侯曹植才名方盛,让魏王犹豫不绝。贾诩虽然功高,可并非旧臣,碰到这种涉及到立后的宫闱重事,必然谨慎言行,直至曹操屏除左右,才掏出他一生中另一句名言“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又托起一个朝代,也换来了魏文帝曹丕的终生恩待。由此看来,贾诩的出谋之道,乃是先自身,其次主公,再时政,最后才是国家社稷。凭此顺序来制定出谋献策的缓急轻重,就能保证在乱世之中,虽然频繁的易主依附,面对瞬息万变的世局战况,却总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就贾诩的过人之处。当然,除去智慧和胆量,犀利的眼光,果断的判断力,审时度势的变通,小心谨慎的为人处事,也是贾诩算盘里必不可少的部分。贾诩薨时七十又七,可谓长寿;官居太尉,可谓显赫;谥曰肃侯,可谓耀祖。一个小小的谋士,从汉末乱世一路漂泊依附,直至魏文帝前重臣,不得不让后人佩服贾诩的‘谋’之道。同代入世的言官,莫不早已退出政治舞台,或卒于辛劳,或伤于战火,或倒于谗陷,能坚持到底,又封荫子孙的,实在不多。贾先生的算盘如此之精,即成就了自家,也改变了历史,足可以让世人探讨研究,取经立传了。(原标题:贾诩的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