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4月,洛阳解放。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师惟新当选中国道教协会理事,受到朱德委员长的接见。但他与其说是道界名流,还不如说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民。他自己开荒,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庄稼活,晒得黑不溜秋,却收获颇多,除了自给,还卖给国家余粮数万斤。
1957年,时任全国政协委员的洛阳新安人张钫提议洛阳政府修复上清宫。政府不敢怠慢,立即拨款动工,经修复,上清宫俨然可观。张钫原为国民党上将、国民政府民事参议院院长。20世纪初叶,军阀混战,兵荒马乱,邙山盗墓之风盛行。盗墓贼往往将金银珠宝洗劫一空,却将沉重的墓志铭遗弃。张钫派人住到洛阳专收墓志铭,反唐代墓志铭就达2000余块,其中不乏精品。张钫把这些墓志铭都运回老家新安的张家花园予以保护,称“千唐志斋”。
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飘过,共和国进入三年困难时期。那时,洛阳城里人吃糠、麸子,乡下人吃树叶、野菜。这一段日子太难熬,人们印象特深,后来在忆苦思甜会上,有的老大娘在控诉完万恶的旧社会后,还续上这一段,急得主持人直跺脚,听众哭笑不得。
且说邙山一带本来就是“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吃饭基本靠天,照明基本靠油”之地,遇上灾害,好多人家都吃了上顿愁下顿。但再穷也得祭祀神灵,以求保佑,因此,上清宫的供案上隔三差五也有些供品。
这天天近黄昏,师惟新收工回庙,忽见翠云洞大殿人影一闪。什么人?他快步奔过去,只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正坐在十殿阎君朝救苦天尊神像旁,狼吞虎咽地吃着供品。“孩子,这供品是让天神吃的,你也敢吃?”师惟新喝问。
“天神是泥胎,他又不吃。”男孩一点儿也不怯。
“你是哪方毛孩儿,神不吃也轮不上你吃!”
“我刚才拜过神了,他让我吃的。”师惟新听男孩对答如流,心下倒有几分喜欢。
“算了,看你如饿死鬼托生,我也不怪你了。你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谁知男孩道:“你是道长吧?我今天来就不走了,我想让你收留我……”
什么,小孩要出家?师惟新霎时想到自己的身世,这孩子分明就是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年纪出家入道,捡了一条活命;当年,师父郭德禄也如我现在这般年纪,收留了我得个帮手,传承了香火。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莫非这就是缘分?
师惟新再仔细打量,见这个男孩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眼睛忽闪忽闪,很是机灵,嘴唇紧抿,透着倔强。他在心底默念“善哉善哉”,嘴里却说:“不行,你小小年纪,必须有爹妈准许。”男孩一下子跳了起来:“俺家就没人管我,好了,我不走了!”
如同当年的师惟新,男孩留在庙里,割草、放牛、劈柴、担水、做饭,扫院扫殿,样样都干,很是勤快。男孩姓刘名桩儿,师惟新为他取了个道名——刘成庄。这刘成庄以后成了南无拳的第三十代传人。(徐晓帆 著 绘图 玉明)【原标题:08 换活法 道长自食其力 见桩儿 分明当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