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古城鹤壁市浚县和洛阳早有渊源。《尚书·禹贡》记载,早在大禹治水时期,大禹疏导河流,就“东过洛汭,至于大伾”。浚县城边的大伾山因大禹名而扬天下。后来,隋炀帝开通大运河,离开洛阳北上涿郡,正路过浚县。这里是交通要道,船夫会跪拜在船头祈求大伾山的大佛保佑平安。
1600多年前,浚县一带属十六国后赵石勒的地盘。那时,喜欢摆动龙身的黄河向北游滚到浚县东南边,经常决堤扰民。石勒听信天竺高僧佛图澄建议,“凿大石佛以镇河”。大佛高22.29米,比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大佛高5米有余。民间俗称其为镇河将军。后来,山上相继修建了一些寺庙道观。人们求神拜佛,形成庙会。明嘉靖年间,浚县知县在大伾山西边的浮丘山修建了碧霞宫古建筑群,使庙会红火成华北地区的著名庙会。2004年,浚县古庙会被财政部、文化部公布为中国民间文化保护工程项目。2008年,浚县民间社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浚县古庙会的主要内容就是社火表演,源于酬神,发展成酬神、自娱兼顾的全民狂欢。城内各大街、乡里各村、企业单位大都有社火队伍,全都涌上街展现风采,从正月初一直热闹到二月初二,其中,正月初九上大伾山吕祖洞朝拜玉皇,正月十六上浮丘山朝拜碧霞元君,掀起两个会演高潮。
我们是冲着大伾山这场表演去的,初八下午就到了浚县古城。十来步宽的四条大街汇集到城中间,是始建于明代的过街鼓楼“文治阁”。阁两层高,重檐,下留十字过道。东大街上,一处大院里,几十个小伙和姑娘正在互相化装,该是为当晚的演出做准备。南大街上,一处小庙张灯结彩。进庙里探看,满是社火用的道具服装,鲜红艳黄,色彩抢眼。有青年正在试穿狮衣。几尊神像贴墙站着,面带微笑,似乎很享受这份热闹。
天擦黑,随着鼓楼亮灯,锣鼓号角由远及近响来,社火队伍从四条街向鼓楼涌来。长号队员驻足在鼓楼洞内,利用聚声的音响效果,鼓着腮帮子猛吹。号声尖锐刺耳,秧歌队姑娘媳妇们的屁股扭得更欢了。
夜宿城外大伾山脚下的宾馆。早饭后出门一看,昨晚冷冷清清的山前大广场里全是人脑袋,各种杂耍表演、小吃摊前全是欢乐的笑脸。
六条车道宽的大路上挤满四面八方来的观众,一排排社火队伍的彩旗在人海中缓缓往大伾山半腰的吕祖洞涌动。远远看去,穿着表演服的小伙们踏着观众脑袋前窜后跳,挤近了看才明白是踩高跷的队伍。步行的旱船、秧歌队左右舞动着挤出人缝前行。
以前看社火都是平地表演,原来踩高跷上山这么不易。坡陡路窄观众多,小伙子们哈下腰铆足劲儿,大喝一声朝坡上猛冲,只听跷棍当当敲响,彩衣喝风鼓起,人便化为一只只展翅的鲲鹏飞去。年龄小的高跷队员只好脸红红地让大人扶着上山。背阁的演员最为辛苦。壮汉衣内藏着铁架,高出头顶的架棍上站立一小孩演员,浓妆盛服,威武华丽。可走至半山,大人小孩都已疲惫不堪,驻足歇息时只好让其他人用长杆撑住小孩。高跷表演,不仅有群舞,还有下腰劈叉做倒立,翻跟头时惊得女观众惊叫声不断。
如此艰辛劳累冒风险,浚县人却年年如此,城乡狂欢。
吕祖洞庙院前场地不大,一支支社火队伍拥挤而来,依次表演一番再下山巡街。队伍太多,维持秩序的人举着电喇叭哑着嗓子不停吆喝:“好了!好了!快离开!快离开!”演员恋恋不舍地扭啊,跳啊,过了庙院还要找个稍宽敞的山坡猛一阵吹打。我们登上山顶俯瞰,除了寺庙建筑,就是狂欢的人海,鞭炮的烟雾。
听组织会演的干部介绍:浚县春节庙会年年有上百支队伍出来表演。这几年,庙会的名声越传越远,每年都有数十万外地游客赶来看社火。生活酿造出民俗,民俗滋润着生活,传承不断的民俗成为浚县的对外名片。
看罢浚县庙会,每逢春节,那阖城狂欢的记忆就会让自己激动。之后,又去看了浚县近邻滑县的春节社火,也同洛阳牡丹文化节一样,“一城之人皆若狂”。记忆深处,儿时洛阳春节的社火画面就舞动起来。东关爽明街诞生过大宋两位皇帝,东关每年正月出动两条龙灯,火弹子飞旋着火星开路,火药铳子咚咚震响着造势,龙灯或起伏游走,或盘旋上架,场面壮美。南关的龙灯也劲舞着上街,盘身甩尾,来争谁有资格悬挂白胡须。我们这些观众会追随龙灯走到老城,走到西工,忘情欣赏,不知脚软夜深。可惜,如今洛阳龙灯只能在老洛阳人的记忆深处舞动。
眼下,洛阳古都的旅游开发建设工作紧锣密鼓。古都的身躯里需要涌动着民俗文化的热血才有活力,才能和慕名而来的八方游客和谐共舞。我们该早作安排,挖掘、培育、发扬民俗文化,让龙灯、舞狮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国际文化旅游名城建设中尽展风采。(寇兴耀 文/图)(原标题:浚县社火阖城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