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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号子:咆哮大河的民间配乐

2014/8/8 17:09:40 点击数: 【字体:

黄河号子:咆哮大河的民间配乐
 
河南郑州市黄河南岸的“黄河号子”表演
 
黄河号子:咆哮大河的民间配乐
 
黄河号子:咆哮大河的民间配乐
 
黄河号子:咆哮大河的民间配乐
 
 滔滔黄河孕育了中华五千年文明。
 
黄河号子:咆哮大河的民间配乐
 
三门峡黄河湿地成为白天鹅过冬的天堂。
 
黄河号子:咆哮大河的民间配乐
 
黄河号子的表演者。
 
    黄河向东,日月向西。一条绷紧的纤绳,拉动的是五千年沉重的历史;一声声黄河号子,吼出船工的喜怒哀乐,也吼出船工战天斗地的千古文明。
  
    作为大运河的通道,黄河从开封向西,自古难行,江南一船一船货多靠纤夫,一点一点地向前拉动;南北的大小船只,也多仰仗船工渡河。在过去的两千多年间,黄河上靠拉纤、打桩、拉捆枕绳为生者不在少数,然而历史对他们几乎没有只言片语,也只有在现在,号子才被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留下来。
  
    自古黄河不行“哑船”,湍急的河水,混浊的巨浪,是船工声嘶力竭的呐喊,船工号子是对黄河咆哮的蔑视。如今,它与秦腔、京戏一样,成为中国音乐史上的一朵奇葩。
  
    黄河从来不行哑巴船
  
    “黄河从来不行哑巴船”,在黄河岸边走访,不管是濮阳、郑州,还是洛阳、三门峡,老船工嘴里的这句话出奇地一致。
  
    行船规则是对大自然的敬畏
  
    从船下水到船上岸,每一个过程都伴有不同的号子。船下水时是“威标号”,起锚时是“起锚号”;搭蓬时是“搭蓬号”;扬帆时是“扬蛮号”;调头时是“带冲号”;撑船时是“跌脚号”;快到码头时是“大跺脚号”;在两船之间穿行是“车挡号”,拉纤时是“喂喂号”……
  
    令人不解的是,本应在扬帆时的“扬帆号”,无论在濮阳、郑州,还是在洛阳、三门峡,皆被船工称为“扬蛮号”。
  
    年近七旬的李富中出自治河世家,在他的记忆中,祖父的祖父就是船工。虽说与黄河打了一辈子交道,并成了黄河号子的非遗传人,但他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船帮”成员了。他解释说,这关系到旧时行船的一条规矩,是为了避讳。因为“帆”与“翻”是同音,为避讳计,“扬帆”被说成了“扬蛮”。
  
    在黄河上行船,同样的忌讳很多,无论是行者还是渡者,上船之后,言谈中不能有“扳”,不能有“散”不能有“搁到那儿”。对于渡者来说,不能“滴拉腿”,即不能坐在船帮上、两脚悬空乱踢。
  
    可笑也好,愚昧也罢,但在老船工的心里,这些规则是神圣的,是必须要不折不扣地执行的,这是他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与自然相抗相争的一种妥协,也是他们内心的一种安慰。就是这种安慰,却在行船中有着神奇的力量,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号子字字如金石、声声冲云霄
  
    船工号子的内容和节奏,随着河道的变化而不同,随着行船时劳动强度和劳动节奏的变化而变化。谷深峡险,水流湍急,需逆流而上,步步艰难之地,号子则短促有力,几乎没有歌词,只有单个的“嗨”、“嗨”声,字字如金石,声声冲云霄,让人血脉贲张,任水多急,浪有多大,也要一冲而过。而在平缓之处,则增添了许多诙谐幽默的内容,既有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也有生活场景、顺口溜,甚至还有荤段子。
  
    船工号子的呼喊方式主要是“领合”,有人领、有人合,一呼一应,铿锵有力。领者体,句子较长,有实际内容;合者虽有长句,但大为衬词,无实际意义。
  
    李富中说,据老辈船工讲,旧时黄河每一个船上都有一个“号头”,就是领唱。这个“号头”不是谁都能当的,须是聪明伶俐、思维敏捷之辈,能触景生情,情生歌起,因为黄河号子的许多内容不是现成的,都是现编的,一草一木、一人一山、一水一浪都在编料之中。编好了的号子,“号头”唱,众人“合”,一唱一合中,万千韵味随之产生,船工的诸多心情都飘扬在浩荡的黄河上空。
  
    如果两艘或多艘船同行,船工们有时还会“赛号子”。号子此起彼复,沉闷有力,声声震天。
  
    不同的地段,号子的腔调也不一样
  
   在三门峡,张均厚是最后一代老船工的代表,他年近八旬,声音虽然沙哑,但却低沉、洪亮:“哎嗨,脚蹬地呀,哎嗨,手扒沙呀,哎嗨,挣俩钱呀,哎嗨,养活家呀,哎嗨……”瑟瑟寒风中,老人兼了“号头”和合者,一边唱一边比划,尽管激情昂扬,却令人心酸。
  
    没有了现场的气氛和烘托,加上老人年事已高,他有模有样的哼唱,显得单薄、无力,但从留下的录音来看,黄河号子是那样气势恢弘,荡气回肠。黄河号子响起,似惊涛骇浪劈空而来,号声骤然响起,声裂云天。
  
    黄河号子在不同的地段,内容不同,腔调也不一样。三门峡号子是黄河中上游的代表,使用最多的是“拉纤喂喂号”。张均厚说:“同样是拉纤号,又有清早拉纤号和晚上拉纤号之分,曲调虽同,但歌词内容是不一样的。”
  
    “船行三门峡,如过鬼门关”,三门峡是黄河最险恶的地段之一,明礁暗石,水势凶猛,曾有不少船只在这里葬身河底。所以,船工们在这些河段里行船,须有同舟共济之心、力挽狂澜之胆。这时,船工号子几乎不用歌词,全用“嗨、嗨”的衬词组成,紧张的气氛几乎让空气凝结,似乎少一声呐喊,船就有沉没的危险。向东进入华北平原后,黄河没了奔腾无羁的气势,船工们的号子也多缓慢悠扬,颇具情趣。
老船工最后的“遗产”
  
    如今,曾拉过纤、喊着号子渡河的船工虽有不少,但大多年事已高。新船工不用拉纤便能让船轻松前行,他们再也不用靠号子助威壮胆。不同地域黄河大桥的修建,让民众不用乘船便可渡河,黄河号子便成了老船工最后的“遗产”。
  
    没有拉纤的时代,号子注定要失传;不需要用船渡河的今天,老船工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当得知要把吼声录制下来且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下去时,他们不顾年老体迈,个个精神抖擞,似乎又回到战天斗地的年代。
  
    黝黑的脸庞,粗糙的手指,一看就像是整日扑腾在治黄一线的河工。20多年前,李富中的祖父李建荣手把手地传授他抢险技术,从此,他在黄河上一干就是几十年。每每提起黄河,他都会有一种难以按捺的激动。
  
    李建荣是黄河上有名的老河工,独创了“风搅雪”、“埽工堵口”等多种黄河抢险技术。为了将黄河号子传承下去,2002年,已经90多岁高龄的李建荣召集老河工董全修、胡太法等人,亲自到拍摄现场指导喊号。
  
    “祖父把黄河号子教给我后,说我喊号是合格了,但他会的黄河号子并不全,黄河号子都是口口相传,还有很多号子需要去搜集整理,确定号种和号词。”李富中说。
  
    自1993年起,李富中骑着自行车,在业余时间里东奔西跑,文化馆、图书馆、戏校都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字典、词典成了随身携带的必需品。“跑了快一年,终于把号词问题解决了,一些弄不清楚的问题也通过走访老河工一点点弄明白了”。
  
    “当时非常担心啊,一些老河工年纪都70岁了,有的都八九十岁了,当时天气炎热,万一有个闪失,那就麻烦大了。”提起当年的拍摄,李富中至今仍心有余悸。
  
    在河南,从濮阳到郑州,从洛阳到三门峡,各地都在精心寻找老船工,最大限度地将号子保留下来。老船工最后的“遗产”内容是丰富的,有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也有民风民俗,生活细节,当然,不乏生活最底层的民众的“荤号”。
  
    走访中,洛阳92岁的程大欣经不起“软磨”,吼了起来:山东好来济宁州,济宁州里出丫头,大丫头二丫头三丫头,姊妹三人卖风流。大丫头梳的是盘龙戏,二丫头梳的是盖苏州,剩下老三没啥梳,梳个泰山压顶五棚楼。这些号子,没了条条框框,没了功利欲望,鲜活、生动,至今仍能闻到新鲜的青草气息、泥土气息、河水气息。
  
    音乐奇葩将成“绝唱”
  
    黄河奔腾了五千年,船工的号子响彻了五千年。五千年的爱恨,洒满了滔滔的黄河水;五千年的悲喜,融进在一声声的黄河号子里。黄河号子是黄河的另一种咆哮声,是中国音乐史上的一朵奇葩。
  
    与其他音乐形式不同的是,黄河号子不拘于任何题材,任何格式,是一种“土得掉渣”的艺术。
  
    黄河船工祖祖辈辈生活在黄河上,漂泊的木船,沉沉的纤绳,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丰富多彩的号词,独具特色的号调,是他们复杂的感情结晶,喜、怒、哀、乐,忧、怨、悲、欢,皆在其中。
  
    黄河号子从形式上可分为骑马号(快号)、绵羊号(慢号)、小官号(慢号头、快号)和花号四种,主要用于打桩、拉骑马、拉捆枕绳、推枕等。骑马号节奏明快,声调高亢激昂,催人奋进;绵羊号节奏缓慢,使船工的紧张情绪得以舒展,常在船工们疲倦困乏时使用;小官号节奏先慢后快,柔中有刚,融紧张气氛于娱乐之中;花号曲调优美,鼓舞斗志。
  
    黄河上的船工号子内容有多少,没人能统计清,各地的抢救虽能延缓它消失的脚步,但没了船,就没了号子生存的阵地,没了船工,就没了号子传承的载体。愿老船工的离世不至于让这朵音乐奇葩完全凋零,若干年后,当民众再次提起黄河号子时,不至于只有光盘和视频资料中可翻阅,不至于成“千古绝唱”。
 
责任编辑:C009文章来源:美国侨报网(2014-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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