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志
内蒙古自治区地域辽阔,呈东北向西南斜伸的狭长形,总面积约118.3万平方公里。在漫长的地质历史演化的过程中,形成了高山、草地、平原、盆地、沙漠戈壁等复杂的自然环境风貌。这些复杂的自然环境,同时也造就了内蒙古地区多元化的人文环境风貌。从旧石器时代的“大窑人”,到新石器时代的“红山人”,再到青铜时代的“夏家店人”,一直到后来的北狄、匈奴、鲜卑、突厥、回鹘、契丹、女真、蒙古等民族,这些草原民族经过世代繁衍生息,交往融合,形成了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造就了博大精深的草原文化遗产。对这些草原文化遗产突出价值的正确认知,是深入发掘内蒙古自治区文化资源的需要,也是建设文化强区的必要保障。
内蒙古文化遗产的概况
文化遗产包括遗存与遗物两大部分,主要涉及人类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宗教等诸多方面。遗存主要有古城市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等,还有长城、界壕、驿道复合型的特殊遗址;遗物主要有金银器、青铜器、碑刻、岩画、货币、雕塑、陶瓷、丝织品等。目前内蒙古自治区已初步查明有各类文物遗址点2.1万余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41处,自治区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319处,盟市旗县级别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700余处。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构成了草原文明的主体,展现出草原文化发展的完整脉络。
旧石器时代是草原文化的滥觞时期,位于中国北方的内蒙古自治区同样也是人类的重要起源地之一。目前为止,在内蒙古自治区发现的旧石器时代遗址就达30余处,其中以呼和浩特东郊发现的大窑遗址、萨拉乌苏遗址、金斯太洞穴遗址、扎赉诺尔遗址最为典型。大窑遗址位于呼和浩特市大窑村南,以发现的旧石器制造场及四道沟典型的地层剖面为重要的考古学依据。第一层为表土层,形成于全新世;第二层为马兰黄土层,形成于晚更新世晚期;第三层为怙红色土层,形成于晚更新世早期;第四层至第七层为离石黄土层,形成于更新世中期。在第四层底部发现有肿骨鹿化石,还有远古人类打制的石片、刮削器、砍砸器、石刀和石核等石制品,其时代属于旧石器时代早期,距今约50万年。鄂尔多斯萨拉乌苏河旧石器时代遗址,发现于1922年,其后经过多次调查,在此地相继发现了人类顶骨、额骨、枕骨、股骨、胫骨、腓骨19件化石。其中有6件人骨化石是从晚更新世原生地层里发现的,学术界命名为“萨拉乌苏文化”,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距今约5万至3.7万年。锡林郭勒盟东乌珠穆沁旗金斯太洞穴遗址,发现了旧石器时代中期晚段到青铜时代的连续地层堆积。在旧石器时代地层中发现了人类用火遗迹,出土了大量的打制石器、细石器、晚更新世晚期的动物骨骼化石等珍贵遗存。经碳14测定,距今约3.6万年。金斯太洞穴遗址的考古发现对北方草原地区旧石器时代中晚期现代人的起源、迁徙、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转变机制等方面的研究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扎赉诺尔遗址发现于1927年,先后共发现15个个体的人头骨化石及其他化石。该遗址出土有石镞、刮削器、石片、石核等细石器,刀梗、锥、镖等骨器,并出土有夹砂粗陶器残片,同时出土有猛犸象、披毛犀等动物化石,是典型的中石器时代遗址,具体时代距今1万年左右。
内蒙古自治区发现新石器时代遗址200余处,这些遗址主要分布在内蒙古东南部的西辽河流域及内蒙古中南部的沿黄流域及环岱海地区。以赤峰红山命名的红山文化,是这一时期草原文化的核心。在内蒙古东部地区相继发现的兴隆洼文化、赵宝沟文化、富河文化、小河沿文化等一系列草原考古学文化,使得中华民族文化呈现出“多源辐辏”“百花齐放”的繁荣局面。西辽河流域时代最早的新石器时代文化是敖汉旗的“兴隆洼文化”,其后是位于敖汉旗的“赵宝沟文化”和以赤峰红山后遗址为代表的“红山文化”以及巴林左旗富河沟门聚落遗址为代表的“富河文化”。在通辽市科尔沁左翼中旗发现的哈民聚落遗址,是近期在内蒙古东北地区发现的较为重要的考古发现,被定名为“哈民文化”,也属于红山文化系列。这些考古学文化早到距今约8000年,晚到距今约4000年,以之字纹筒形罐、C形玉龙、楔形石耜为主要考古学文化特点。内蒙古中南部沿黄流域及环岱海地区的新石器时代文化,主要属于中原地区的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序列。最早的以凉城县王墓山遗址为代表的“王墓山下类型”,其年代大约距今6000年,属于仰韶文化晚期。其后有托克托县的“海生不浪文化”、包头市的“阿善二期文化”、察哈尔右翼前旗的“庙子沟文化”、凉城县的“老虎山文化”等,以彩陶钵、小口尖底瓶、双耳罐为主要考古学文化特点。
内蒙古地区发现的青铜时代遗址有7000余处,其中以夏家店下层文化、夏家店上层文化、大口二期文化和朱开沟文化为典型。夏家店下层文化发现于老哈河及大小凌河流域,以赤峰药王庙夏家店、蜘蛛山、敖汉旗大甸子遗址、范杖子墓地为典型,其后又有赤峰三座店山城遗址、二道井子聚落遗址重要考古发现。夏家店上层文化南边老哈河流域以宁城县南山根遗址为代表,北边西拉沐沦河流域以赤峰克什克腾旗龙头山遗址为典型,时间为夏、商至春秋时期。同一时期的考古学文化在赤峰地区还有“井沟子”“铁匠沟”“水泉”等文化类型。内蒙古中南部的青铜器时代遗址,较为典型的是准格尔旗大口村的“大口二期文化”和伊金霍洛旗的“朱开沟文化”。在朱开沟文化的第五段遗存内,发现鄂尔多斯式青铜戈,从而将鄂尔多斯式青铜器的时代上限上溯到二里岗上层文化时期,也就是商代早期。经过考古发掘证明,以“鄂尔多斯式青铜器”为代表的“朱开沟文化”,是属于商周时期中国北方少数民族的文化遗存,其时代下限距今2500年左右。
秦汉、魏晋之际是中国历史上各民族走向大一统、大融合的重要历史阶段。秦汉王朝为稳定边疆统治,在内蒙古地区营建大小边疆城镇40多座,并屯垦开发。能够确定其地望的城址主要有如下几处:云中郡为托克托县古城村古城,沙陵县城址为托克托县哈拉板申村东古城,沙南县城址为准格尔旗十二连城域,侦陵县城址为托克托县章盖营子古城,北舆县城址为呼和浩特塔布陀罗海古城,阳原县城址为呼和浩特市郊八拜村古城,武泉县城址为卓资县三道营子村古城,五原郡治为乌拉特前旗三顶帐房古城,临沃县城址为包头市麻池村古城,定襄郡治所成乐城为和林格尔县土城子古城,桐过县城址为清水河县上城湾古城,安陶县城址为呼和浩特市郊陶卜齐古城,武城县城址为和林格尔县榆林城古城,临戎县城址为磴口县补隆淖乡河拐子古城,窳浑县城址为磴口县沙金陶海保尔浩特古城,朔方郡治所三封县城为磴口县陶升井古城,美稷县城址为准格尔旗纳林镇古城,广衍县城址为准格尔旗瓦尔吐沟古城,沃阳县城址为凉城县双古城古城,右北平郡治平刚县城为宁城县甸子乡黑城古城。这些秦汉时期城市遗址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继续沿用,成为鲜卑族南迁汉化的重要跳板。其中拓跋鲜卑南下建立的第一座都城盛乐城在今天的和林格尔县土城子古城,是内蒙古中南部最大的城市遗址,而北魏云中宫所在地就在今托克托县古城村古城。围绕着这两座古城,还分布有北魏重要的军事重镇,其中的沃野镇城址为乌拉特前旗苏独仑乡根子场古城,怀朔镇城址为固阳县城库伦古城,武川镇城址为武川旦乌兰不浪乡土城梁古城,抚冥镇城址为四子王旗库图城卜子古城,柔玄镇城址为察右后旗白音查干古城。内蒙古地区发现有秦汉魏晋时期的文物遗址多达3000余处,东西分布众多的城市遗址是这一特殊历史时期古代内蒙古地区多民族文化碰撞、融合、升华的实物见证。
内蒙古隋唐时期的文物遗址较少,仅有300余处,这些文物遗迹也主要以城市遗址为主,目前能够认定其性质的主要有以下几处:隋代朔方郡长泽县城址为鄂托克前旗城川古城,榆林郡治所胜州城址为准格尔旗十二连城,富昌县城址为准格尔旗天顺圪梁古城,金河县城址为托克托县七星湖村古城,五原郡治所丰州城为乌拉特前旗东土城村古城。唐王朝为了加强对北方边疆地带的控制,实行节度使与羁縻州制度,内蒙古地区唐代的城镇多属于羁縻州府。其中振武节度使与单于都护府同驻一城,城址在今和林格尔县土城子古城,东受降城在今托克托县的大皇城古城,胜州城址在今准格尔旗十二连城古城,河滨县城址在今准格尔旗天顺圪梁古城,长泽县城在今鄂托克前旗城川古城,白池县城址在今鄂托克前旗二道川的大池古城,天德军城址在今乌拉特前旗陈二壕古城,中受降城址在今包头市傲陶窑子古城,兰池都督府城址在今鄂托克前旗三段地乡的巴拉庙古城,饶乐都督府城址在今林西县樱桃沟古城。这些隋唐时期的城址,大部分保存完好,城内遗迹丰富,出土文物精美。
辽金元时期内蒙古地区的文物遗址最为丰富,多达1.1万余处。这些文物遗址规模宏大,种类庞杂,精品众多,在世界文明史上都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位于内蒙古东部的赤峰市辖区,历史上是辽王朝的京畿地区,契丹人的政治中心。在这一地区分布有辽上京、辽中京两大都城,还分布有辽祖陵、辽怀陵、辽庆陵三大皇族陵寝。在辽代,中国北方草原地带开始了大规模的城市建设,据《辽史》记载,辽朝有“京五、府六、州军城百五十六、县二百有九”。目前能够确认的辽代城市遗址有200余座,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上京临潢府城址在今巴林左旗林东镇,中京大定府城址在今宁城县大明城。除辽代京城以外,还有一些著名的州县城,如龙化州城址为今奈曼旗孟家段古城,永州城址为今翁牛特旗白音他拉古城,武安州城址为今敖汉旗丰收乡白塔子古城,丰州城址在今呼和浩特白塔古城,祖州城址在今巴林左旗石房子古城,庆州城址在今巴林右旗索博力嘎古城,通化州城址在今陈巴尔虎旗浩特陶海古城等。金代城址也多沿用辽代城址,其中北京路城址为今宁城县大明城,武平县城址在今敖汉旗白塔子古城,临满府路城址在今巴林左旗林东镇南古城,长泰县城址在今巴林左旗十三敖包乡古城,西京路所属丰州城址在今呼和浩特市东白塔古城,东胜州城址在今托克托县的大皇城和小皇城,宁边州城址在今清水河县下城湾古城,净州城址在今四子王旗吉生太乡城卜子古城,桓州城址在今正蓝旗四郎城古城,集宁县城址在今察哈尔右翼前旗巴彦塔拉乡土城子古城,振武镇城址在今和林格尔土城子古城,宣宁县城址在今凉城县淤泥潍古城,天成县城址为今凉城县天成村古城等。金代的城市一般年代跨度较小,规模不显,但同样也被后来的元朝沿用与开发。古代的内蒙古地区是元朝的肇兴之地,此地建有元朝的开国之都——元上都,还分布有一系列的路府州县城市,文物遗迹丰富。世界著名的元上都城址位于今正蓝旗五一牧场内,核心区保护面积达240平方公里,是当时国际性的大都会。
以元上都城址为中心,元代的城市遗址可以说是星罗棋布。成吉思汗母亲诃额伦太后和幼弟斡赤斤在其封地内兴筑的城郭现位于今鄂温克自治旗辉苏木巴彦乌拉古城,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儿在其封地内兴筑的城郭为今额尔古纳市黑山头古城,汪古部兴建的德宁路古城为在今达尔罕茂旗明安联合旗敖伦苏木古城,元代砂井总管府城址为今四子王旗红格尔苏木大庙古城,元代集宁路城址在今察哈尔右翼前旗巴彦塔拉乡土城子古城,净州路城址在今四子王旗吉生太乡城卜子占城,弘吉剌部在其封地内兴筑的应昌路城址为今克什克腾旗达尔罕苏术鲁王城,全宁路城址为今翁牛特旗乌丹镇西门外古城,亦乞列思部兴建的宁昌路城址在今敖汉旗五十家子村,上都路下属的桓州城址为今正蓝旗四郎城,松州城址在今赤峰市红山区西八家古城,兴和路下属的威宁县城址在今兴和县台基庙古城,丰州城址在今呼和浩特市东白塔古城,云内州城址在今托克托县西白塔古城,东胜州城址在今托克托县大皇城,红城屯田所在今和林格尔县小红城古城,大宁路城址在今宁城县大明城,高州城址在今赤峰市松山区哈拉木头古城,兀剃海路城址在今乌拉特中旗新忍热古城,亦集乃路城址为今额济纳旗黑城。这些元代城市遗址呈扇形分布在中国北方的内蒙古草原地带,构成了规模宏大而又自成体系的文化遗产景观,是草原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遗址,也是内蒙古自治区文化遗产的核心所在。
内蒙古文化遗产资源的特色与优势
内蒙古自治区地域辽阔,多山地、草原、沙漠的自然环境特点,加之人为干扰较少,使得地上、地下文化遗存大部分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所以,内蒙古自治区文化遗产最大的特点是保存完整、种类丰富、精品迭出。特别是近几年,内蒙古自治区重要考古发现不断出现,文化遗产保护事业成绩斐然,现已形成具有民族与地域特色的文化遗产体系,彰显着内蒙古自治区文化发展的强势与巨大潜力。
1972年,和林格尔县盛乐古城南发现的小板申东汉壁画墓,发现保存完好的壁画46组、57幅、榜题250条,是目前研究东汉庄园制度最为完整的实物资料。1986年,奈曼旗青龙山发掘的辽陈国公主墓,出土3000多件(组)金、银、玉质地的珍贵文物,其中金属面具、银丝网络以及璎珞、琥珀饰件堪称辽代文物之奇珍。陈国公主墓的考古发掘,被评为“七五”期间全国重要考古发现。1992年,赤峰阿鲁科尔沁旗发掘的耶律羽之墓,墓内出土了大量金银器皿及五代时期的珍贵瓷器,其中鎏金錾花银罐、盘口穿带白瓷瓶最为名贵。1994年,赤峰阿鲁科尔沁旗发现一座辽代贵族墓葬,墓室内发现了大面积精美的壁画,主要有《贵妃调莺图》、《织锦回文图》、《高逸图》、《降真图》,壁画题材丰富,对于研究辽代的绘画艺术提供了弥足珍贵的实物资料。2003年,通辽市吐尔基山再次发现一座保存完好的辽代贵族墓葬,墓内出土有精美的彩绘木棺,棺内墓主人身着十层华丽的丝织衣物,伴出有金牌饰、金耳饰、金手镯及成串铜铃等,另外还发现有鎏金铜铎、银角号、包金银马具等大批珍贵文物,显示了辽文化的繁荣与昌盛。上述三项辽代重要的考古发掘,分别被评为1992年、1994年和2003年度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2003年,察右前旗集宁路古城发现一处完整的市肆遗迹及40余处器物窖藏,出土了釉里红玉壶春瓶、青花高足碗、枢府釉盘、青釉龟形砚滴、荷叶盖罐、月白釉香炉等珍贵瓷器300余件,其他瓷器标本上万件。由此,集宁路古城遗址被评为200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另外,内蒙古文物工作者还对元上都遗址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古勘探与发掘。发掘清理了御天门、大安阁、穆青阁等重要文物遗迹,真实地再现了元代皇城的宏伟规模,极大地彰显了元上都遗址的突出价值。鉴于元上都的特殊历史地位,2012年,在第36届世界遗产大会上,元上都遗址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这也是内蒙古自治区第一处世界文化遗产。
2009年,赤峰市二道井子夏家店下层文化遗址的考古发掘,揭露面积3500平方米,清理房屋、窖穴、灰坑、墓葬、城墙等遗迹单位近300处,出土各类文物近千件,该遗址被评为中科院2009年度“六大考古新发现”和2009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2010年,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在通辽市科尔沁左翼中旗舍伯吐镇发现一处距今约5500年的大型史前聚落遗址,共清理出房址43座、墓葬6座、灰坑33座、环壕1条。出土陶器、石器、骨器、蚌器、玉器等文物近千件。特别重要的是,发现了保存完好的半地穴式房屋顶部的木质构架结构痕迹。哈民遗址的考古发掘由此被评为中科院2009年度“六大考古新发现”和2011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内蒙古自治区是我国古代岩画资源最为富集的地区之一。在锡林郭勒盟、乌兰察布市、巴彦淖尔市、乌海市、阿拉善盟等地,发现古代岩画3万余幅,以阴山岩画、曼德拉山岩画、乌兰察布岩画、桌子山岩画最为典型,时代纵跨上万年。这些岩画以古阴山山脉为中心,东西横亘几千公里,堪称世界上最长、内容最为丰富的古代艺术画廊。长城是集系统性、综合性、群组性于一身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世界文化遗产,它是当今世界上保存时间最长、辐射面最广、影响最为深远的文化线路。内蒙古自治区境内分布有战国时期燕、赵、秦以及秦、西汉、北魏、隋、金、西夏、明10个时代的长城。这些长城分布于全区12个盟市的76个旗县,总计长度达约7570公里,单体建筑、关堡和相关遗存总数达9600余处。内蒙古自治区的长城资源总量,占全国长城资源总量的1/3,无论是时代之多还是体量之大,在全国16个有长城分布的省、自治区、直辖市中,都是位居第一。
与考古发现相辅相成的是一大批珍贵文物的出土。目前全区共有馆藏文物50万件(组),其中国家一级文物1790件、二级文物4050件、三级文物6545件。这些文物时代特征鲜明,民族特色浓郁,是内蒙古自治区重要的文化资源。在内蒙古赤峰地区发现的红山文化碧玉龙,被誉为“中华文明的曙光”。鄂尔多斯市霍洛柴登出土的匈奴王鹰形金冠饰、虎牛咬斗纹金带饰等珍贵文物,是匈奴贵族单于王的重要遗物。乌兰察布市发现的“虎噬鹰”格里芬金牌饰、金项圈,象征着匈奴王权的尊贵与威严。呼伦贝尔市、通辽市、乌兰察布市等地发现的“叠兽纹”“三鹿纹”金牌饰以及其他的金冠饰、金带饰等文物,都是鲜卑贵族使用的代表性装饰品;赤峰市喀喇沁旗出土的双鱼龙纹银盘、鱼龙纹银壶、波斯银壶,是唐代草原丝绸之路上发现的一批重要文物。辽代陈国公主墓出土的黄金面具、龙凤形玉配饰,耶律羽之墓出土的褐釉鸡冠壶、双耳穿带瓶,吐尔基山辽墓出土的彩绘木棺、鎏金宝石镜盒以及造型各异的瓷器、金器、玉器及装饰奢华的马具等,是辽代文物的精品。元上都遗址出土的汉白玉龙纹角柱与柱础,再现了元代皇家宫城建筑的华丽与辉煌的气势;金马鞍是体现蒙古族游牧与丧葬风俗的绝品文物,具有游牧民族“四时迁徙,鞍马为家”的文化特点,又是蒙古贵族“秘葬”风俗习惯的真实反映;而八思巴字的圣旨令牌,是代表元朝皇权的典型文物,既是传达皇帝圣旨与政令的信物,也是蒙元时期军政合一的政治体制特点与国家驿站制度的综合体现。元代瓷器类文物首推青花、釉里红瓷器,其中以包头燕家梁出土的青花大罐,集宁路出土的青花梨形壶、釉里红玉壶春瓶最为珍贵。这些林林总总的文化遗产是内蒙古自治区珍贵的文化资源,是草原文明的主要实物载体,也是草原文化重要的实物例证。
充分发掘草原文化遗产的重要意义
内蒙古自治区文化遗产保护事业蓬勃发展并取得累累硕果,重要的考古发现层出不穷,学术研究成果斐然,有力地保障了自治区文化事业的健康发展。文化遗产日益成为促进经济社会和谐发展的重要因素,在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增强国民凝聚力和向心力、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首先,文化遗产的发掘研究夯实了草原文化研究的理论基础。内蒙古地区的一系列重大考古发现,极大地丰富了草原考古学文化的内涵。如通过对内蒙古呼和浩特东郊大窑旧石器遗址的考古发掘,发现属于旧石器文化的石器制造场与其他的人类遗迹,相当于北京周口店第一地点的文化面貌,将内蒙古地区人类的历史上推到50万年前;再如红山文化遗址及典型文物碧玉龙的发现,堪称中华文明的曙光。红山诸文化考古序列的确立,如同中原地区第一次从地层上明确划定了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商文化的时间序列的意义一样,将中华文明的历史从发端到发展的历史脉络勾勒得一清二楚,填补了中国考古学的空白,极大地完善了草原文化研究的序列与谱系。
其次,对文化遗产的发掘研究,关系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也是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内蒙古文化强区的时代需要。文化遗产是一个时代、一个民族文化与文明的物化遗留,是民族文化的精粹,是人们唯一能够看得到、摸得着的文化实体,具有无可比拟的感召力与影响力,也是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子。因此,文化遗产也是人类社会重要的文化资源,对其进行深入的发掘研究,既是对优秀民族文化的继承与认知,也是为建设文化强区提供精神动力与智力支持。所以,将丰富的文化遗产资源优势转化为强大的发展优势和发展动力,在文化建设上实现新的跨越,这也是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文化强区的迫切需要。
再次,对文化遗产的发掘研究,是让文化资源惠及民众的有效途径,也是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需要。文化遗产是国家重要的文化资源,承载的信息量丰富,知名度高,对社会的影响巨大,是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重要介质。人民群众是文化遗产的所有者、鉴赏者和传承者,文化遗产保护必须依靠人民群众,文化遗产保护成果也必须惠及社会,融入社会,为民造福。
文化遗产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结晶,也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文化格局的实物见证。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增强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推动文化事业全面繁荣发展,这是实现文化遗产价值的现实需要,也是保护、弘扬文化遗产的根本目的。
(作者系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