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BL.9建筑 图片由澳门文化局文化财产厅提供
本报记者 李佳霖
它是一座有百年历史的城市集合住宅建筑,在30多年历史变迁中,几次险遭拆除。直至2005年,它才被“再利用”为澳门演艺学院音乐学校新校区。它就是澳门望德堂坊BL.9地段建筑。
独特的历史文化价值
望德堂坊BL.9地段是由和隆街27号至35号及疯堂新街28号至36号的10个相连建筑组成的完整街区。根据澳门特别行政区现行文物保护法令,此街区属于已经认定的望德堂坊建筑群的一部分。
早在20世纪初,望德堂坊建筑群的街区布局规划已经形成,其内除望德圣母教堂、学校、医院、安老院和宗教服务设施外,还修建了不同类型的住宅,其中一梯一户的准集合住宅比较多。BL.9建筑是这些准集合住宅中的一组。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相邻其他街区中各自独立的建筑单元被大量拆建成五六层高的现代集合住宅楼,BL.9建筑就成了望德堂坊内准集合住宅中保存相对完整的一组。
BL.9建筑是长约55米、宽约25米的矩形街区。由10个方形平面的建筑单元组成,每五个连成一排,背对背地分列于两条互相平行的街道――和隆街和疯堂新街。在两排建筑之间,又设有一条两米宽的小巷,把各建筑单元的天井串连起来,小巷端头有出入口通往街区两旁的斜路――疯堂斜巷和疯堂中斜巷。“每个建筑单元宽三间,深两进,呈凹字形平面,高两层,平均沿街高9米。平面布局分前部生活区和后部服务区。”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文化局文化财产厅建筑师陈建成介绍,生活区以楼梯为中心,入口正门、一楼饭厅和起居室、二楼卧室和浴室都围绕楼梯设置。天井是服务区的中心,挖有食水井,设石台阶和后门出入街区内部的公共小巷,厨房和佣人房分置天井两旁。
“BL.9地段建筑的建筑价值虽不高,但它作为现存的该街区和周边街区内城市居住建筑的典型,对研究和了解当时望德堂坊市民的生活方式和邻里关系有着显著的人文价值。”陈建成说。
蹒跚的“活化”历程
1976年,澳门颁布的文物保护法令――第34/76/M号法令中指明具有公共利益的“组成代表澳门历史文物的都市综合区”在未获“维护澳门都市、风景及文化财产委员会”同意前,应维持现有面貌,不得改变。望德堂坊被列入该都市综合区的清单内。
然而,1981年,BL.9建筑的业权人获得了当时行政当局批准的有关发展计划,将其进行了拆除。拆除行为引起了社会舆论的广泛关注,促使澳葡政府对其紧急叫停。遗憾的是,和隆街33号和35号已经被拆。这起“文保”事件促使澳葡政府在1982年成立了澳门文化学会,设立文化财产办公室,专门负责文物保护相关工作,并在1984年颁布了新的文物保护法令,即第56/84/M号法令。
澳门文化学会成立后,当地政府立即与BL.9建筑的业权人洽谈购买相关业权,直到1994年,才成功以换地的方式取得该地物业权。但5年后,BL.9建筑才正式纳入澳门特区政府财产。在这期间,和隆街27号和疯堂新街28号因屋顶塌落被列作危楼而遭拆除。
之后,BL.9建筑的“再利用”被提上日程。当局计划将其改建成身份证明司大楼,1997年,文化司署在搬迁总部时,也曾经考虑使用BL.9建筑,2001年至2004年期间,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曾经打算将其改建为艺术活动中心或小型音乐厅,但都因种种原因没有付诸实施。
2005年,澳门特别行政区文化局终于沿用过去数年面对空置文物建筑时使用的“先保护,后利用”策略,开始对BL.9地段建筑留存下来的6个建筑单元,即和隆街29号、31号及疯堂新街30号至36号进行修复。陈建成介绍,修复工作在2006年完成后,澳门特别行政区文化局提出把该建筑物利用为澳门演艺学院音乐学校的临时校区,计划获批后,BL.9建筑成为澳门演艺学院音乐学校新校区。
“2008年澳门演艺学院音乐学校迁入后,BL.9建筑不只给学校带来独特的建筑形象,也为学生提供了层次丰富的空间环境,有利于艺术触觉的培养。”陈建成说,此外,由于看到政府在该街区的积极投入,望德堂坊内原有坍塌和荒废多年的建筑也陆续被利用起来,空置的商铺逐渐减少,慢慢改变了沉寂没落的街区氛围。
最少介入、识别性和可逆性
“澳门现在的城市景象、建筑之间几乎不存在任何对话,这是造成城市景观不协调的主要原因。在BL.9地段‘再利用’过程中,我们利用修复契机,做一些设计来协调现有周边环境,同时思考望德堂坊的城市设计。”陈建成说,比如和隆街35号所处十字路口的另外两个街角,分别是荷兰园商业中心和清安医所门诊部,两者在立面上设有阳台,从街道景观考虑,这些阳台需要有足够的视觉空间或景观物来呼应或对话,因此我们把拆空了30年的和隆街35号改造成开放式花园,作为BL.9建筑的主入口空间,通过三者产生的视觉联系,让这里变成视线停留、游走和交流的场所。在花园内,种植了一棵羊蹄甲,用来呼应街道上端。通过这样的内在联系,强化望德堂坊已经评定的建筑群的整体性,为保护工作带来实质效果。
“文物修复中普遍使用的原则,即最少介入原则、识别性原则和可逆性原则,是我们一直努力贯彻的原则。”陈建成表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铺砌的普通纸皮石地板仍然留在某个大房间内;其他表面破损的彩色水泥花砖地板,虽然已经没有任何光鲜的装潢效果了,但是经过简单清洗后仍然继续使用;天井内已经盖封的水井被重新打开,改造为水景设施,小小的储水池则改作鱼池使用,为建筑注入鲜活气息……
建筑修复中,更新的部分要求必须做到与旧有建筑相协调,其他构造物如雨棚、扶手等,都尝试通过材料和设计操作,强化其可识别性,并强调它们临时和异质的性质。
“可逆性原则也是我们一直坚持的。”陈建成说,原来小巷地台的铺地是不规则小块麻石拼砌的当地传统“石仔路”,这种昔日遍及澳门大街小巷的铺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我们在更新计划中努力把它修复过来,期望人们走过凹凸的路面时可以真切感受到前人生活的空间,理解历史建筑的时代变化。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穿着高跟鞋的女性家长和教师的抱怨和要求。然而,我们没有把这条“石仔路”拆走,而是使用可逆性方法,把石板干铺在它上面,而且坚持在人员走动不多的小巷前端把它露出来,让人们知道它的存在。
“总的来说,在进行场所解读和开展更新设计前,建筑师必须约束个人的创作欲望,制约亢奋的设计权力,同时要明确‘再利用’的目的是发掘历史建筑在今天的价值、提升其环境的整体性和协调性。”陈建成强调,“再利用”的对象应该是受保护对象,是真正的弱者,脆弱得可能随时都会消逝,我们必须投以人道主义关怀,恢复它们应有的尊严。(原标题:“再利用”让建筑遗产恢复尊严——澳门望德堂坊BL.9地段建筑的更新再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