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翰墨记》说:“洛阳风俗,以二月二日为花朝节。士庶游玩,又为挑菜节。”花朝节,也叫花神节,俗称百花生日。农历二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绽或盛开。这天,洛阳人要祭百花以求庇佑,士人郊游赏花并采摘野菜。
1 、百花生日二月二
花朝节唐代时在洛阳形成,后来走向全国,成为中国八大传统节日之一。关于花朝节的来历,晚唐洛阳文学家郑还古的《博异记》中讲了一个美丽的传奇故事。唐朝天宝年间,洛阳有位名叫崔玄微的花迷,远近闻名。某年二月之夜,一群百花之神幻变的艳丽女子进入其花园,对他说,百花本欲迎春怒放,可封姨(风神)出头阻挠,故请他帮忙解难。崔玄微于是置备彩帛,画日月星辰于其上。次日五更时分,他将彩帛悬于园中的花枝上。届时果然狂风大作,但枝上花卉有彩帛护持,一朵也没被吹落。喜爱花卉者争相仿效,因此成俗。由于悬彩护花的时间必须安排在五更,故称“花朝”。
按郑还古的解说,花朝应属追溯崔玄微悬彩护花的纪念性节日。但不少古代文献说花朝是庆贺花神诞辰的祭祀性节日,就是说,悬彩花枝的意义并非护花,而是祝诞。如清代《铸鼎余闻》说二月二的花朝节,乃花神生日,各花卉俱悬挂红帛。清代蔡云《咏花朝》云:“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期一半春。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2、花神故乡在洛阳
《博异记》提出,洛阳是花神的故乡,这一点在古代文献中是众口一词的。宋代张宗敏《花木录》说,魏夫人弟子女夷善种花,号花姑,她餐风饮露,统领群花。明代冯应京《月令广义》说:“女夷,主春夏长养之神,即花神也。”魏夫人,即西晋女道士、上清派所尊第一代太师魏华存,她生于京城洛阳,在这里长大并出家修行。传说女夷跟从魏夫人在洛阳修道成仙,掌管天下名花,称为花神。又传说女夷本来就是花神,因触犯天条被贬入凡间,经过修道,又再次成仙,“官复原职”。女夷修道成仙处,在嵩县九皋山南麓的花神涧。后人在这里修有花神庙,明清时在这里形成一个大型村镇,名叫花神庙村,今称花庙村。
实际上,花神并非只有一个,女夷是花神王国的女王,又称百花仙子,她下面还有多个花神,每神各司一花,而洛阳作为花神之都,专设一神统领洛阳花卉事宜,这个花神名叫卞宝云。清代李汝珍《镜花缘》是一部利用古文献改编的长篇神话小说,同时也是一部花神文化集大成的著作。故事说,心月狐奉玉帝诏下凡,转世为女皇武则天。武则天在洛阳称帝的冬天,天降大雪,她因醉下诏百花盛开,不巧百花仙子出游,众花神不敢违旨不尊,只得开花,因此触犯天条,于是玉帝就把众花神全部贬到人间。百花仙子转生为才女唐闺臣。武则天开科考,录取唐闺臣、洛阳才女卞宝云等百人,她们均为花神转世。才女们聚于卞宝云的府邸,召开“红文宴”,各显奇才。
3 、宴游赏春歌窈窕
花朝节能成为一个全国性节日,实际上与武则天有关。武则天执政时期,嗜花成癖,每到二月二这一天,总要令宫女采集百花和米一起捣碎,蒸制成百花糕,用花糕来赏赐群臣。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上行下效,因此从武则天到玄宗时期,从官府到民间就流行过“花朝节”了。《博异记》把花朝节的起源定在唐玄宗时期,是符合史实的。也正是从这个时期起,唐诗中出现了大量描写花朝节的经典佳句。如白居易在洛阳写的:“岸帻静言明月夜,匡床闲卧落花朝。”“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众皆赏春色,君独怜春意……何日同宴游,心期二月二。”花朝节成了宴游赏春的重要节日。
北宋的西京洛阳,人文荟萃,花朝节增加了许多新内容。环溪园是当时洛阳著名的私家园林。此园是北宋皇佑年间进士王开祖的宅第,园中的华亭和凉榭均为溪水环抱,故称环溪园,又称溪园。宋无名氏的一首词《念奴娇》就是描写环溪园中花朝节的佳作。其词写道:“潇洒幽居,溪园上、新来卜筑。况自有、一泓流水,万竿修竹。屈指花朝才两夜,祥烟瑞气腾芳郁。问辽空、何物堕人间,长庚宿。薰宝鸭,烧银烛。歌窈窕,倾醽醁。愿年年常恁,颜红鬓绿。长厚而为难老本,慈仁便是长生箓。看芝兰、玉树早蜚英,青毡复。”在这溪水环流、竹林青青的休闲之地,园主人和他的朋友们,在金星明亮的夜晚,点亮蜡烛,吃着薰鸭,品着醽醁美酒,赏着各种飞花和绿树,真是一幅花朝仙境图。
4 、重拾传统花朝节
金朝的铁骑攻陷了繁华的洛阳,朱敦儒等洛阳一大批文人远迁江南,他们忘不了洛阳的花朝节。晚年的朱敦儒回忆起“洛浦花朝、占断狂游”的美好时光,感叹“此生老矣,除非春梦,重到东周”。北宋时,洛阳的花朝节风俗已传到开封,这时也随着南迁移民潮传到江南。而花朝节风俗在北方也在传承,金元之际,居住在宜阳三乡的元好问写有“长日篆烟消,睡过花朝,红蔷薇架碧芭蕉,”有次他西去远行未能赶上花朝节,于是写有“故园春早”“痛负花朝”。
由于花开时间和花木种类的差异,各地的花朝节时间不同。如北京、开封在二月十二日,江浙在二月十五日,豫西豫南为二月初二。明代以后,在全国范围内,二月二有了关于龙抬头的诸多习俗,诸如撒灰引龙、扶龙、熏虫避蝎、剃龙头、忌针刺龙眼等节俗,故称龙抬头日。而洛阳的花朝节与龙抬头日同天,逐渐湮没在龙抬头日中,不再被人提起。目前,花朝节在汉族文化习俗中基本消失,仅存于广西宁明、龙州一带壮族人的生活中。
洛阳花朝节不可久废,栽花浇花、插花簪花、祭花神、蒸百花糕、酿百花酒等古代优秀的花朝节文化需要认真传承。(原标题:二月二日祭花神——走近古代洛阳的花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