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生子,无论生的是男是女,都是一件喜事儿,都要将喜讯广为传告。那么,首先要告诉谁呢?要告诉孩子的姥姥(外祖母)家,这是规矩,民间称此为“报喜”。
古人将生男孩叫“弄璋”之喜,生女孩叫“弄瓦”之喜。洛阳民间则称生男孩为“大喜”,生女孩为“小喜”。报喜时要带上礼物,礼物是有区别的,表达的意思也不一样——不需报喜人说话,姥姥家人一看礼品,便知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偃师、巩义一带,报大喜送猪肉、白酒,报小喜送油条。
那么,为啥生男孩叫“弄璋”之喜,生女孩叫“弄瓦”之喜呢?原来这有出处——“弄璋”、“弄瓦”典出《诗经·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璋是好的玉石,瓦是纺车上的零件。璋为玉质,瓦为陶制,两者质地不同,用途也不一样,璋为礼器,瓦(纺轮)为工具,使用者的身份完全不一样,所以用来区分男女,以示男尊女卑。
在洛阳民间,当了爸爸的小伙子,到岳父家里报喜时,见了岳父岳母要先行礼,第一是表示感激,你的女儿会生育!如今来到我家,已经“结果子”了;第二是表达喜悦之情,家里添了一口人,将来一定会人丁兴旺!
但他来的时候,父母早交代过了,如果是报大喜(生了男孩),就行磕头礼;如果是报小喜(生了女孩),仅行作揖礼。
洛阳老城规矩:姥姥家接到报喜之后,要将喜讯及时转告近亲和同宗好友,同时向产妇送礼祝贺。
礼品有两冰盘米、面(每盘米面上放一个红枣),还有鸡蛋、红糖、蔬菜、花布、婴儿衣裳、鞋帽及长命百岁锁等各种儿童银首饰。吉利区风俗:给婴儿送的衣服,讲究“姑姑裤子姨娘袄,妗子褂子穿到老”,这是让婴儿“沾气”,穿上自家亲戚的衣服,便是自家的人了,陌生人别想带走。
同时,因米面是贺礼中的主要礼品,因此把给产妇送礼叫作“送米面”。
“送米面”的时间,一般是在接到消息后就及时送。偃师的习俗是:婴儿15天小满月时,姥姥家送小米、白面各一篮,婴儿衣服数件,称“送小米面”。其他亲友送米面的时间,一般在婴儿出生后第9天、12天、16天、19天、22天、24天、26天这些日子,也有在婴儿满月时送礼看望的。这样一来,产妇在一个月内都不“孤绪”(孤单的意思),送米面的时候,一般都㧟着篮子来。也有特别讲究的,头顶着桌子前往,绝对隆重,成为一景。
产妇家自从有了新生儿便开始忙活:对送米面的客人必须设宴招待;客人走时,还要回送熟鸡蛋,个个都染红了皮,俗称“红鸡蛋”,这个风俗如今犹存。那为啥要送红鸡蛋呢?一是红色乃喜庆之色,二是红色可以避邪,可保佑婴儿健康成长。回送红鸡蛋的数量,要看客人送礼的厚薄,对方送的礼品少,就给6个红鸡蛋,或者给12个;若送的礼品多,就给二三十个。现在洛阳的规矩是:不管别人来不来“送米面”,凡是生了孩子的,都主动给邻居和单位同事送红鸡蛋,旨在传达信息:我家生孩子了。
这边,一家人频频送着红鸡蛋;那边,产妇正呆在屋里坐月子。
中国人与外国人不同,外国人生了孩子,次日就抱到阳光下;中国产妇分娩后一个月内不能出屋门,要在屋里坐卧一个月,俗称“坐月子”,此时的妇女叫“月子婆娘”。
民间最重视“坐月子”了,生孩子越多的妇女,在这方面越有发言权,她们最乐意此时出来当“老师”,坐在产妇的床沿上,啰啰嗦嗦,说个没完:“我说大妹子,你可听好喽!这生下孩子的头三天可不能下床,一个月内不能干重活,不能遭(接触)凉水!”
这时候,产妇往往会问:“为啥不能遭凉水?”
“哎呀大妹子!这你就不懂喽!遭了凉水,往后要遭罪呢!你哪里遭了凉水,哪里就会疼!一辈子都不会好!还有啊,你可得记住,一个月内不能拿针捏线,否则,就会落下手麻、腰酸的病根儿,一辈子都好不了!”
产妇往往不信,说:“不会吧,这么厉害?”“可不是嘛!老娘我原来也不信,月子里头,婆婆怕邪风吹着我,让人把门窗墙缝能进风的地方都用纸糊住,还让我用毛巾勒住脑门,裤腿口扎上带子。我嫌麻烦,婆婆离开后,我就把裤口敞开了, 这不,应验了吧,现在落下个腿疼病,整天疼,我后悔死了!”
民间有无数这样的“编外老师”,她们是“生育英雄”,其中竟有生十个八个的,她们似乎有丰富的“坐月子”经验,当然教训也很深刻,可以现身说法。
民间无数新产妇,就是在这样的熏陶下,慢慢成了有经验的“老妇”,然后把经验传授给别人。更有甚者,地主百日之内都不让产妇做活儿,以免产妇劳累得病。至于穷人,没有这个条件,有的刚过满月就开始劳作了。
产妇分娩后头三天,只能喝小米煮的稀汤,俗称“喝米油”,三天后才开始喝面汤或汤面条,打荷包鸡蛋,放红糖。民间认为红糖补血,鸡蛋营养,易消化并下奶,而鸡鸭鱼肉及白菜等“硬食”不利于消化和下奶,都不能吃。
若三天后“没下奶”,或因生气等原因致使乳汁不通,俗称“岔奶”。民间对此也有偏方,洛阳人多用生猪蹄、活鲫鱼熬成清汤,不放盐,让产妇喝。喝后如果有乳汁,俗称“下奶”。如仍不见效,则要服用中草药。洛阳民间积累有丰富的下奶偏方,老百姓在“繁衍”事体上蛮有办法的。
如果不小心,坐月子期间因劳累、受凉得了病,民间认为,吃药治不好,必须再坐上一次月子才能消除,洛阳话叫“坐月子病得坐月子治”,妇女们都懂得这些道理。(记者 孙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