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 娘--记孟州市谷旦镇张村农民范占先(2)
2013/9/3 16:18:03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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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公爹也是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公爹、婆母身体也不好,五个弟妹又一个接一个病倒……
“自己的家,自家的事,付出是应该的。”说起一辈子的艰辛,范占先轻描淡写。
“先(对爱人的昵称)的好,那真是没说的!”丈夫王中福憨厚的笑容中流露出无尽的感激。
“占先这些年可真不容易,嫂子能当到这个份上,跟当娘没啥区别。”与范占先相处多年的张村村民杜守云赞叹。
无奈抉择,因为沉甸甸的责任
1969年,范占先初中毕业,成绩很好的她本可以上高中继续就读,可村干部三番五次求她回村做会计,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自感“势单力薄”的她只好应了村干部的请求。此后的40年间,她先后任过村会计、团支书、妇女主任、计生专干、党支部副书记、村委会主任。
1974年,经人介绍,范占先认识了谷旦镇西大义村在部队服役的王中福。当时,范占先的父亲去王中福家看了一趟后,就对她说:“这个人你不能嫁。”原因是王中福“父母都有病,下面还有五个弟妹,你嫁过去不会有啥好日子”。
福莲、福德、福香、福喜、福全,是王中福的弟妹,三男二女。
当兵在那时就意味着政治面貌好,这样的人还有得挑?范占先有着自己的主意。但是,年迈的外公、外婆考虑到自己后半辈子的生活,提出了条件:你非要嫁我们也拦不住,但得让他到咱家落户。
那时节,因为有文化,在村里工作积极,表现又好,范占先入了党,又被推荐上大学,正在党校培训。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啊!可是,正当她和中福的爱情在甜蜜中酝酿时,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中福的母亲腮腺癌晚期。得知病情的中福无奈复员,回到了家乡。
看着在病痛中煎熬的中福的母亲,望着满面愁容的中福,再瞧瞧老实巴交的中福的父亲和五个束手无策的弟妹,范占先作了难。为了实现中福母亲“让我有生之年,看到你和中福把婚事办了”的心愿,为了给这个家一点希望,范占先忍痛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与中福草草办理了婚事,从此便挑起了这两个家庭沉甸甸的担子。
过了门才知道生活真的很难。五个弟妹中,最小的妹妹才9岁,最小的弟弟才6岁,都要上学,两个大的一个22岁,一个19岁,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家里没有一分钱存款,一时间,没有受过苦难的范占先作了难。
为减轻家里的负担,她和丈夫张村、西大义村两头跑,并把小弟、小妹接到张村的外公、外婆家上学。
为减轻家里的负担,复员后的王中福在县里一家工厂当上了每月收入25元的农民协议工——15元上缴生产队买工分,5元供个人支配,5元供家里花销。
“那个时候最怕过年,两边老人都想让陪着,可西大义村这几个弟妹得有人照顾啊!没办法,每逢春节,我就央求父母来陪外公、外婆过年。”说到那时的情况,范占先鼻子一酸,“有一年过年回家,看见二兄弟的棉裤腿扯烂了,就让他晚上脱下来缝补,看着手里那条棉裤我傻了:整个裤裆连两条裤腿,没几根线缝着。我掉着眼泪一针一线缝补到后半夜。弟妹们太可怜了。”
无私奉献,只为给弟妹们一点希望
短暂的蜜月还未过完,婆母便溘然长逝。
此后的10年间,王中福的外婆、父亲,范占先的外公、外婆、父亲相继去世,悲伤连着悲痛,生活的重担连着经济的压力,眼泪还没有抹干,更大的痛苦叠加而至:1979年,妹妹福香忽然瘫倒在地。
推着自行车,范占先颠簸着把小姑子送到了数公里外的乡镇医院。药,吃了一把又一把,小姑子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邻近乡镇的医院以及西安、太原、郑州的大医院,她不知搀着、抱着福香走过多少家、多少趟。许多次,福香说:“嫂,咱不治了,我知道我就这样了。”可范占先并不放弃,她说:“福香,有嫂在,就有你治好的一天。”
话说得坚定,可钱从哪里来?公爹患食道癌6年,丈夫每月的工资不够给老人抓药看病,再加上给其他几位老人看病、抓药、送葬,自己又添了一双儿女,小叔子、小姑子还要上学,福香还要治病,哪一样不需要钱?家徒四壁,只有用几间破旧的房屋做抵押,从信用社一次次贷款。
自己的一双儿女缺衣少食,饿得瘦骨嶙峋。有一次,看孩子们哭得实在不像样,范占先咬咬牙买来5分钱的糖块,却只给了兄妹俩一块,她说:“馋了,你俩就轮着舔舔。”“好,好。”孩子们拿着糖欢天喜地,范占先却使劲儿往肚里咽着泪。
为有个零花钱,她坚持不让丈夫请一天假,自己除了承包10多亩地,还坚持喂养母猪,靠卖小猪换取家里的一大笔一大笔开支。难怪有邻居和她开玩笑说,占先家盖房娶媳妇嫁闺女看病全靠几头老母猪。
福香的病仍在不停治着时,先是福德,后是福莲、福喜、福全,五个弟妹一一倒下,一个比一个奇怪:福德、福全和福香一样——重度肌肉萎缩,福喜癫痫,福莲肌肉萎缩加白内障。
老天爷呀,我的弟弟妹妹这都是咋了呀?看着弟妹们一个个倒下,看着整天忙碌操心的妻子,憨厚的王中福又是头疼又是心疼,他怕把占先也累倒了,那样,这个家可就散了。
“再苦再难,咱都得给他们把病治好。”范占先忍着泪安慰着丈夫。其实,她心里有比王中福更苦的苦汁儿。那些年,对六七个年迈的老人尽孝暂且不说,单就五个小叔子、小姑子的病,就足以让范占先心力交瘁,但她挺着,硬挺着,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家,在这个家里,有天大的苦天大的难,都得有人撑着。
那一阵子,范占先每天天不明起来,做好饭,盛好,甚至是喂着,招呼福香、福喜、福全吃罢,然后匆匆跑到两公里外的西大义村,去招呼福莲、福德,然后再一路小跑奔回张村,把自己的一双儿女胡乱打发一下。
那一阵子,范占先每天都要用自行车驮着小叔子或者小姑子去镇上打针、输液。而且,等他们把针扎上了,她还必须匆匆赶回张村或西大义村,侍弄一下地,招呼招呼老人、孩子和躺在病床上的其他弟弟妹妹。
1983年,福莲嫁人时,家里一贫如洗,借来的钱只能给她陪一对沙发。“妹子,家里穷,但我不能让人瞧不起你。”范占先这么对福莲说着,把当初她结婚时置的柜、椅、桌,仔细地擦擦抹抹,罩上朱红色的漆,一股脑送给了福莲,“风风光光”嫁了她。
1995年,患上癫痫的福喜病时好时坏,可他却一直有个梦想:开拖拉机拉砖挣钱,补贴家用。家里没钱,范占先跑前跑后张罗,有了“二手车”,范占先却又怕他路上犯病。于是,每次拉砖,范占先总是坐在车上“陪驾”,可到查钱时,无论福喜怎么塞,范占先坚持分文不取:“你自己也有家了,还是拿回去吧。”
“俺嫂就是俺亲娘,有嫂子在身边,俺就觉得有如母亲在身旁,开多远的车都不觉得累。”面对前来采访的记者,福喜含着热泪道出了肺腑之言。
“这就是我的嫂子啊!”性格内向的福全提及范占先,眼里总是噙着两汪泪,“我都不敢想,这个家要是没我嫂子会是啥样儿。”
福全1994年结的婚。两年后,他也得肌肉萎缩,妻子见这病治愈无望,撇下个一岁多的女孩另嫁了他人。孩子,自然又落到了范占先身边。
无悔选择,自家的事付出是应该的
30多年过去了,无论家庭怎样变故,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范占先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没有喊过一声累,更没有发过一句牢骚。每每谈及这些年的艰辛,她总是淡淡一笑:“自己的事,自家的事,付出是应该的,没啥后悔的。”
最让范占先感到欣慰的,是弟妹们对她的依恋,对她的尊重。
“我有一个好嫂子。”七八岁,福全被范占先接到了家里。他淘气,十七八岁还常干些打架、恶作剧之类的事。每一次,都是范占先挨门逐家给人赔不是。有一天,王中福看不下去了,恨恨地对范占先说:“让他滚!”范占先说:“你让他滚到哪儿?”“让他滚回西大义去。”范占先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一戗茬儿,恶气无处发泄的王中福把范占先推了个趔趄。
“好哇,你敢打我嫂子?”本来呆站在一边的福喜、福全如两头暴怒的狮子,不顾一切扑上前去,把王中福紧紧压在地上,逼着他向范占先认错。
这一次,是王中福和范占先结婚35年间,两口子唯一的一次斗气。“现在想起来都好笑,兄弟们那么护我。”说起那次的事,范占先开心地笑了。
照顾了小叔子、小姑子还有小侄女,却耽误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只要一谈及自己的孩子,范占先都会热泪盈眶,哀叹没尽到当母亲的责任。儿子由于家境不好,长期营养不良,初中没毕业就被迫辍学。女儿考上洛阳外国语学院,只因8000元学费舍不得掏,最终也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自1990年起,由于生活的压力太大,范占先辞去了村党支部副书记的职务,一门心思照顾着弟妹和自己的两个孩子,经营着两个家庭。可是,好不容易弟妹的事都办完了,村里的人又找上门来。
2005年,张村进行村委会换届选举,大家又把目光对准了范占先,全村不到700张的有效选票,600多张投在了范占先名下。这一次,她无法推辞。
第一年,范占先带领着大家把总长2000多米的几条泥巴路硬化成了水泥路;第二年,范占先找熟人、跑焦作,建成了有21间教室的村办小学;第三年,村里有了舞台,有了文化大院。
去年年底,张村又进行村委会换届,虽然范占先再三表示她不再连任,但这个村仍有近90%的票投在了她名下。无奈,范占先郑重地向村两委会递交了一份书面辞呈,主题内容只有一个:让年轻人来担任这个职务。
挽留,再三挽留。最终,村民们提的条件一降再降:范占先不能离开村两委会。最后,她担任了村党支部副书记兼村委会副主任。
如今,一个弟弟已经去世,另外两个多病的弟弟和二妹都有了自己的归宿,范占先也不再担任村委会主任一职,村头那个规模不大的养鸭场让范占先开始享受平平淡淡的生活。
对于过去的付出,范占先不愿多提。她觉得,对于弟弟妹妹,她只是尽了一个嫂子应尽的职责;对于乡亲,她履行了一个“村官”应尽的义务;对于她自己,她不会为过去的付出而后悔,也不会沉浸在别人的赞誉里。因为生活还要继续。
新华社等多家媒体曾报道范占先的感人事迹。先后被评为“焦作市首届道德模范”、“焦作市百名楷模”、新中国成立60年来“感动焦作双30人物”、“全省十佳道德模范”,2010年5月份成功入选中国好人榜。【原标题:嫂 娘--记孟州市谷旦镇张村农民范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