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原本楚人,世代为楚高官。因受小人构陷,其父兄为楚平王所杀。伍子胥先逃亡至郑,后又投靠于吴。见吴国公子光素有大志,便献计助他夺得王位,即吴王阖闾。
此后,伍子胥与大军事家孙武共同辅佐吴王西破强楚,南服越人,北镇晋国,而使吴国称霸一时,伍子胥也由此博得著名军事家、谋略家的美名,在民间享有盛誉。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吴国老臣,于国有功的大军事家大谋略家,最后竟落得被吴王夫差赐剑自杀的境地,一生功名毁于一旦。司马迁认为他“弃小义,雪大耻,名垂于后世”。其实不然!所谓性格即命运,伍子胥正是因为其胸襟狭隘,多疑残暴,重小利而失大义,才造成了命运的悲剧。
当初,伍子胥携楚国公子建逃亡至郑。公子建联络晋国谋反一事泄露被杀后,伍子胥又投吴逃奔至韶关,因苦于无船渡河而一夜白头。正在又愁苦又害怕的时候,一船飘然而至。待安全过河,伍子胥却放心不下,再三叮嘱艄公事勿外泄。艄公一声长叹:“我敬公是国家忠臣良将,才冒死相救,公却不信于我。”言毕,将船划至河心自沉以表心迹。因了伍子胥的多疑猜忌,竟枉害救命恩人。
到了吴国后,他辅佐阖闾修理法制任用贤能,奖励农商充实仓廪,治理城郭加强守备,又举荐深通兵法的齐人孙武为将,选练兵士,整军经武,使吴成为东南一带强国。
然而,伍子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报杀父兄之仇。他提出采取“疲楚误楚”的战略方针,经过数年努力,终使吴国在柏举一战中以少胜多,打败强楚并攻入郢都。为解心头之恨,伍子胥请求吴王准许自己掘楚平王之墓并鞭尸。“手持九节铜鞭,肉烂骨折”,犹不解恨,此后更是“左足践其腹,右手抉其目”,并骂道“汝生时枉有目珠,听信谗言,不辨忠良,杀吾父兄,岂不冤哉!”又割下平王的头,把衣物棺木全部销毁,连同尸骨弃于荒野。按理说,冤有头债有主,伍子胥找楚平王报杀父兄之仇倒也情有可原。可他仍不善罢罢休,又让吴兵拆楚宗室庙,妻宫室女,寝大夫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虽然孙武极力劝阻,但在伍子胥的蛊惑下,吴王根本不听。其残暴变态之举,连昔日楚国的好朋友申包胥都看不过去,让人告诉伍子胥:“你的报仇未免太过分!我听人说,人多要以胜天,但天道也能破人谋计,你从前是平王臣子,现在却污辱他,难道不是丧尽天良吗?”伍子胥却不以为然地说:“替我跟申包胥说,我像快下山的太阳已无路可走,所以我违背天理不择手段行事。”日暮途穷、倒行逆施这两个成语就是从他这儿来的。
吴军进入郢都后为非作歹,给楚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令楚人大惧,也把楚人逼上绝境。举国上下同仇敌忾,自发组织起来,鱼死网破与吴军拚死相搏,竟一夜而三败吴人,将吴军赶出国境,使得楚国成功复兴。为泄一己私愤,伍子胥不顾民族和国家大义,不仅让吴楚两国生灵涂炭,无辜百姓遭殃,也让吴国多年战争准备所取得的成果丧失殆尽。对此,后人有诗这样评价道:“知否申胥本楚人,引吴攻楚有私因。可怜祖国好儿女,半作伍家偿命身。”
阖闾死,夫差继位,破越并称霸中原之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报亡国之恨。伍子胥由此预感吴国终将为越国所灭,于是谏言夫差灭掉越国这个心腹之患。夫差出于战略考虑,觉得越已经臣服,再赶尽杀绝显得没有道义,无法在诸侯国中服众,所以没有听从伍子胥的个人意见。此时,伍子胥的私心再度抬头,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今后不受伤害,他不惜甘冒叛国的风险,竟乘吴王派他使齐下挑战书之机,将儿子托付给齐国鲍氏,改姓王孙氏。身为吴国大臣,却把自己子女托付给敌国照看。这无疑给了有心人以“里通外国,心怀二心”的口实。再有道的君王也受不了臣子这种公然背叛。何况本来就有些昏庸的夫差呀。于是,夫差赐剑令其自杀。如果伍子胥拚死相谏,也算是一大忠臣。如果抗旨不遵,反戈一击,也算是一条汉子。但他选择了服从。做顺臣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鸭子死了嘴硬──临死前交代手下人,一定要把眼珠挖下来挂在吴国都城的东门,亲眼看着有朝一日越国从这里进来灭吴。别说是一代霸主的夫差,就是换了一般人听了这尖酸刻薄的咒语,怎么受得了。于是夫差派人将伍子胥的尸体装进一个皮口袋扔进了江中。
纵观伍子胥的一生,以悲剧始,至悲剧终,究其原因,除却小人离间,君王无道等因素外,他公报私仇,残忍无度,有远见无卓识,有智商无情商,最终顾小利而失大义。这样狭隘的心胸和见识,不能不说是导致伍子胥人生悲剧的致命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