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习俗
曲靖人习惯于把春节叫做“过年”。昔日里,一进腊月,家家户户就开始做过年的准备。杀年猪、推豆腐、舂饵块、蒸豆豉、煮甜白酒、磨水浸面……店铺则加紧上年货,街上的摊位多起来了,卖春联的,卖糖果、泡米、馓子、油索的,卖青松毛的、卖玩具的……充斥大街小巷。
放了寒假的儿童们开始活跃起来,牵住大人的衣角要这要那。大人们也很紧张,既要忙着备办过年的吃喝用品,还得为孩子赶做新衣、新鞋……
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年的气氛就开始浓重起来。这天晚上家家都要祭灶,在一阵阵热烈的爆竹声中把灶君“送上天去”。祭灶时得供上许多杂糖,大多是麦芽糖和苞谷糖,粘性很大。按照当时的说法,灶君吃了这些糖就能把嘴粘住,到了玉帝面前,就说不出这个家庭中的坏事了。
祭灶过后,人们就会更加忙碌起来,各家都需赶在除夕之前把房舍打扫干净(俗称“扫尘”),把衣物被盖洗浆好(当时人们多穿土布,衣服洗净后需用米汤“浆”上一道,穿起来才板扎)。鲜红的对联、威武的门神贴起来了,木格的窗户换上了雪白的棉纸,贴上了美丽的窗花。门后、井上到处都贴上了红纸剪成的蝙蝠、葫芦……这样做的用意当然是求得阖府清吉平安,有福有禄。
除夕真是热闹,家家赶做年饭,到处酒肉飘香,男女老少都穿上了新衣。清脆的爆竹声此起彼伏,绚丽的大花、小花满天飞溅,火箭般的“升高”发出一声声尖叫……哪一家都灯火通宵,香烟缭绕。出外做事的人都必定赶回家吃团圆饭、祭祀祖宗。
祭祖很有些讲究,一般人家都用猪头猪尾来代替整头猪。穷一些的人家就用公鸡来充抵,但鸡必须跪着,鸡腿上放上一双筷子,方便祖宗享用。祭祖之前,自然得先祭天地。给天地众圣磕头必须三跪九叩,再作上一个揖,然后烧上三份黄纸钱;给祖宗磕头,则只需两跪八叩,再烧上几份白纸钱也就够了。祖宗当然要比神灵低下一等。年饭一般都比较丰盛,务必做到“有余有剩,多多益善”。其中必有一大锅能吃十天半月的“长菜”——青菜、白菜、蒜苗、大葱煮成一锅,再加上些白豆腐,意在预示一年里常吃常有,清清白白。
这一夜除了小孩,大家都不睡觉,都要守岁。三更时分,尚须用纸剪些“祟人”,顶戴一番之后,用筛盘端到门外烧了,谓之“送祟”。据说这样做了,在新的一年里就会好人相逢,坏人远离。
大年初一这天,比除夕要清闲得多。人们这天要在天亮之前蒸上一甄糯米,合成斋饭,天一见亮就烧香磕头,把天地众圣“接到家里来过年”,名曰“接天地”。饭后大人们多闭门休息。孩子们带着压岁钱到街上买烟花爆竹,买玩具。街上的店铺都关了门,道是今日忙碌,就会一年四季奔波劳碌。而卖凉米线、水萝卜、木瓜粉、米凉虾的摊贩却多起来,迎合人们吃多了酒肉图个清淡的口味。
初二的早上杀鸡宰鸭敬财神,祈求一年财源滚滚。下午,男人出门探亲访友,女主人在家招待客人,孩子们去接姑妈娘娘回娘家团聚。亲朋好友围聚在一起“打围”。一般人家“打兽王围”,通过掷骰获取狮子、老虎、豹子、獐子、山鸡、野兔、猎马、猎狗、猎鹰之类的猎物,最终以获取的猎物多少决定输赢。书香人家则“打状元围”,通过掷骰获取状元、榜眼、探花、翰林、进士、举人、秀才、会员、解元之类的“功名”,最终以获取功名的多少决定胜负。
初三四以后,天气渐渐转暖,柳树发出新芽,杏花开了,田野里的豆麦散发出诱人的芳香,踏春的日子也就来到。家家的廊柱上都贴上了“出行大吉,对我生财”的楹联。出行的路线须是出东进西或出西进东,而不能出南进北或出北进南,这样才能在一年里出行顺利,“空手出门,抱财归家”。选择东西路线还有一大好处:可到东门外去看看东山寺的茶花,到西门去看看天王寺的玉兰。这是曲靖的两株名花,而且春节前后花事最盛。东山寺的茶花是一棵九蕊十八瓣的“狮子头”茶花,树高三丈,胸径逾围,冠径超过四丈,一树火红的花朵,大若磁盘,艳若朱砂,甚是壮观。天王寺的玉兰,树高五丈,枝茂花繁,花开时节,满树洁白如玉,令人赏心悦目。不少人还往往步行20里到三宝去看“高跷”。三宝的高跷很有名气,每年春节都要踩上一两个星期。高跷艺人都在腿上绑扎五六尺高的拄脚沿街行走表演,后面还跟了一队古装的鲤鱼精、蚌壳仙、划旱船的女子以及倒骑驴背的张果老、娶亲的驼背……对孩子很有吸引力。遇上好运气,还能看到耍龙舞狮。晚上则通常能看到社戏,虽然都是些喜庆新春或劝道人的农村传统剧目,但在当时文化生活极为贫乏的情况下,却是一个难得的娱乐机会。此外,在这天还须顺便带上一些香、纸、盘福到田地里去祭拜土谷神,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初五初六是店铺开市的日子,生意人家家贴上“生意兴隆,财源茂盛”之类的楹联,备办斋茶盘福、糕点鲜果,鸣放鞭炮祭拜财神,祈求一年生意红火、财源广进。
正月初九,家家在爆竹声中“送走天地”。大年也就过完。紧接就是“过小年(元宵节)”。说来也怪,全国都在正月十五过元宵节,而当时曲靖却要正月十六才过。而把正月十五视为老鼠娶亲的日子,称作“耗子嫁囡”。这天晚上,每家都要准备两只花鞋作为鼠辈的“花轿”,里面放上些花花绿绿的“嫁衣”,轿后再放上一些柴米油盐布匹之类的“嫁妆”,以此来占卜一年的物价——老鼠取走了哪些东西,就预示着这些东西要涨价,需及早购买。正月十六的“小年”也很隆重,家家户户都吃糯米汤圆,意为全家团圆。
过小年还有一个讲究叫做“偷青”,就是到别家菜园子里去偷些青白菜回来。偷的时候尚可有意张扬“正月十六偷青菜,大爹大妈莫见怪”。当然“偷青”只是为了图个吉利,象征性地偷上三五棵,而且多是互偷,在被偷的同时,自己也往往偷了别人的,算起来不过是一场“公平交易”罢了。
“小年”之后,春耕备耕节令也就来到,男人们开始修整犁耙,下田下地,女人们依然登上机床去织布,孩子们也上学了,一年的“年”也就过完。
上面所说的,已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前的事情。在旧社会,过年过节往往是和封建迷信联系在一起的,唯心的成分很重,凡事祈求神灵保佑。过年的许多禁忌既束缚了人们的思想,还会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许多不便。那时的春节,既是我国的传统,也是中国封建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这是确定无疑的。(杨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