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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分外妖娆”的鹤壁窑系列之一 寂寞鹤壁集深埋昔日繁华

2013/4/1 11:54:10 点击数: 【字体:

“和光同尘,分外妖娆”的鹤壁窑系列之一 寂寞鹤壁集深埋昔日繁华   

□记者盛夏文图
 

  “和光同尘,分外妖娆”者,是马未都先生形容宋代北方四民窑磁州、耀州、钧窑、定窑之语。“和光同尘”者,意谓“和光而不污其体,同尘而不渝其贞”,后世多比喻不露锋芒、与世无争的处世态度。马先生以此总括北方四大民窑,是与官窑瓷器之尊贵“高调”相对,民窑瓷素朴自然,“低调”亲切。我借来此语总括鹤壁窑,一是因它也是宋代北方规模很大的民窑,又归入磁州窑系。二是因为鹤壁窑“低调”到令记者头痛的地步——文献资料晚至明代才出现。

  虽“和光同尘”,但丝毫无碍其“分外妖娆”。

  其妖娆之美,2008年9月26日下午,记者一踏进鹤壁市博物馆,便被镇住了。

  馆内最重要藏品就是鹤壁窑瓷器,占了整整一个大厅。展厅内还有一面神奇的墙,五六米长、三四米高,幽暗灯光照射下,发散着奇异的光华。瓷分黑釉瓷、黄釉瓷、豆青釉瓷、白瓷、鹤壁窑钧瓷,彩分釉上彩、釉下绿彩褐彩、红绿彩,表现手法有刻、划、绘、印、剔、贴塑等,这温润似玉、散发着斑斓历史灵光的古瓷片墙,所有碎瓷都来自唐代至元代“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的鹤壁古瓷窑。

  这些古瓷片,在漫长岁月里尘封土掩,内敛神韵,直到有一天被人们发现,方感受到一方古瓷片的“教化”神奇,其残破之美一样有震撼力。

  有一片白釉黑花褐彩残片,有成人手掌大小,描绘出风狂雨骤的一片汪洋中,一间房子被冲刷得略有倾斜,房子的两扇大门,上嵌兽头门环钉无数门钉,被风雨冲激得张开一隙。自房子右后方,摇来一只小船,船上一人奋力划桨,是来营救屋中之人吗?

  房子周围,环绕着不止一棵树,有的能见全身,有的仅见局部,它们飘摇于风雨之中,有鸟雀因惊扰翻飞于树的枝叶间,我好似能听到它们的哀鸣。

  小小一片碎瓷,有如许丰富表现力。它“以小窥大”、“以残悟整”,映照出绚烂的历史之光。

  碎瓷背后故事印证着历史,历史把时空变换烧刻在陶瓷上,时空变换又以碎瓷形式把历史演示给我们,而我们能做的,是深怀敬意地拼对碎瓷,并将其镶嵌在现代文明的墙壁上……这是文化的轮回,还是读解历史的另一种方式?

  瓷器之美,从不会因岁月失去光彩,也不会因不完整失却魅力。一堵碎瓷片墙,令我确认,那些沉默的瓷片,其实一直在呼吸。

  放在时间长河里算,数百年前自唐至元的前人,留给我们一整面墙的碎碗碴子。这,比若干年后我们留给后人一堆堆难以降解的塑料制品,其价值不可以道里计。古人留给我们的,比我们留给后人,好上百倍。

  “分外妖娆”的,当然还有满大厅的鹤壁窑瓷器。我长久伫立在一件件瓷器前,看到的是它直指人心的美。在博物馆一个桶状匣钵或一件陶拍子面前,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多少年前,是谁用过它?

  古人拥有的,永远超出了我们今天了解和想象的。而更多的时候,历史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其间无数历史性的细节,我该如何逐一解读呢?

  “鹤壁集是个露天博物馆”

  2008年9月27日上午,记者前往鹤壁市鹤山区鹤壁集乡,这是鹤壁瓷窑遗址所在地。同行的有鹤壁市鹤山区旅游文物局骆宝林局长、李保群副局长、鹤壁市文物局文物工作队专家王文强三位先生。

  自光鲜亮丽的鹤壁新区至鹤壁集有30余公里,汽车用时近一小时。道路崎岖,两边充斥着与煤相关的多种工厂,煤矸石堆积如山,空气湿而微脏。不断见到鹤壁一矿、二矿、三矿、四矿等的标志。

  鹤壁集乡不大,中心区域是一条长不足一公里的东西向街道——鹤山街,街两边皆是二层或三层贴满白瓷片的楼房,略显土气。

  这是鹤壁市发祥之地,1957年鹤壁因煤建市,一、二、三、四、九矿都开采于此。因此,鹤壁市政治中心即最早的市委便设于此地。现在,有些煤矿已采空,鹤壁集已成“山区、矿区、塌陷区”。

  鹤壁集,寂静地。大街上也不吵,阴天里有奇异的沉寂,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人往下沉。虽不再是文化中心,人口从五十年代至今,倒大有增加,这导致原来的平房,大量改建成楼房。

  寂寞的鹤壁集上,地下数米,时光前推千年,深埋着北宋时北方巨大的民窑遗址。它有多大?温文尔雅的王文强先生站在鹤山街上,手一挥,画了一个尽可能大的圈儿:“原来全鹤壁集都是平房,每座平房拆迁建楼时,都会发现窑址。大街上凡盖楼的地方,下面都是一个窑址。”这就十分惊人了。

  鹤壁窑全盛时期,以鹤壁集为中心,“周围八十四万平方米的地面上,到处堆积着不同厚度的文化层,内含各种瓷片、废匣钵和红烧土残迹,窑址废品堆积极为丰富。”明以后的史料记载:“邑(指汤阴)西之人借以养生者不啻数万家。”因此鹤壁集又有“四十五里烧造坡”之说。

  据王文强先生讲,上世纪70年代,国家文物局局长王冶秋先生曾说“鹤壁集是个露天博物馆”。以鹤壁集实情而论,此言不虚。鹤壁市博物馆一定程度上也是因鹤壁集瓷窑而建。王文强先生指着鹤山街上一座破旧的工农兵电影院说:“‘文化大革命’时电影院挖地洞,挖出了很多瓷碗,有变形的也有完整的。万幸当时电影院属文化局管,博物馆也归文化局,这批东西就拿到博物馆去了。”

  鹤壁集瓷窑的繁华始于晚唐,宋金时期达到鼎盛,元代急剧衰落,之后便湮没无闻。直至1963年11月23日至12月25日,河南省文物局文物工作队的多位专家,在此进行了首次发掘。

  当年的首次发掘地也位于鹤山街边上,因为发掘后进行了保护性回填,现在的地面上,已看不到什么了。“发掘分东区和西区,东区开探方5个,西区开探沟3个,发掘面积600平方米。清理出瓷窑一座,作坊一处,出土残整瓷器和窑具3700多件,收获十分丰富。”王文强先生说。

  那次发掘,发现文化层共八层,合为六段,第一段为晚唐时期,第二段为五代时期,第三段为北宋早期,第四段为北宋中期,第五段为北宋晚期,第六段为元代初期。后根据标本,发现原定北宋晚期第五段的时代应为金代。“此次发掘说明,鹤壁窑创烧于唐而终于元。”李保群先生说。

  鹤壁集上,有一通重要石碑——清乾隆三十七年重修柏灵桥碑记,原立于柏灵桥畔,现藏于鹤壁市博物馆。碑文如下:“柏灵桥者何指柏翁而言也柏灵翁者何我汤邑尊也后封为德应侯其父兄子侄世历显宦晓风气识土性游览斯地知此下有五色土焉可以陶因召是乡人而授以配合之法时人因其法成夫器火助之发晶莹色后有巧匠因而加厉利斯普焉邑西之人借以养生者不啻数万家因为庙以祀之年久倾圮重修有再又复摧崩止留碑记乡之父老恐残碑断碣后无识之者因指□碑之所云建之桥焉曰柏灵桥志开创之始也近来桥有将坏之势会有儒童李永胜忽起善念谋之左右数村及住持宗显鸠工督事补辑坚固令往来者北望碑记溯所由来”。对柏灵翁的崇尚,凡有重要瓷窑之地皆有。这没什么特别的。值得注意的是其中这样一句话,“邑西之人借以养生者不啻数万家”,足见当时盛况。鹤壁窑是创烧于唐而终于元,到了清代,已完全没落,但当地一儒童忽起善念,竟有110人响应此事,捐银者多达二两,少者捐钱五十,把这事办成了,可见陶瓷业在当地仍如“润物细无声”样,潜移默化影响深远。

  柏灵桥碑在,柏灵桥又在何处?几个人寻来寻去,找到一座碎石垒砌的单拱小石桥,“地址是原柏灵桥的旧址,但桥已不是原来那座了。”骆宝林先生说。

  我很想看裸露的文化层,但鹤壁集上,因为窑址群经文物勘查后都原物回填了,地面上看不到什么。看到我那么期待,王先生带着大家到鹤壁集乡小寺湾村,在一条僻静的小路旁,荒草坡地上,遍地碎瓷片。我们几个人随手捡拾,很快捡了一小堆。李保群先生讲到,北大考古文博学院教授杭侃先生因考察东魏石窟,曾在五岩山住过多日。他一接触到鹤壁集古瓷窑址,吃惊于其遗存丰富,开玩笑地说,他辞职不工作了,到这儿来捡碎瓷片。

  小寺湾村古窑址的土崖壁上,遍布瓷土。崖壁顶部残留部分红烧土,证明这是个老窑。顶部还堆着许多煤矸石。一个瓷窑,所需原料瓷土、燃料煤炭、碎瓷残片一应俱全。

  《墨子》中讲“以往知来,以见知隐”,或许历史留给我们所有的“物质”“非物质”文化遗产,都肩负同样“使命”。具体到鹤壁窑,或许鹤壁集上的每座窑址,都是揭秘鹤壁窑的“钥匙”。鹤壁窑兴于唐衰于元,同时期历史文献记载几近于无。因为社会发生的“急剧变迁”,这段历史被“隐匿”。又是鹤壁窑出土的那些瓷器,充当了“以见知隐”的文明物证。

  水、瓷土、燃料“一个都不能少”

  鹤壁集古瓷窑遗址面积多达84万平方米,瓷窑始烧于晚唐,中经五代北宋金元,历时500余年。一处民窑,规模如此之大,烧造时间如此之长,也是比较少见的。1963年首次发掘前,有些专家就已经注意到它的重要性。

  1952年,故宫博物院专家陈万里先生在《调查平原、河北二省古代窑址报告》中,提到“据说汤阴西乡鹤壁集是烧元瓷的”。这是建国后首次披露古代鹤壁烧瓷的消息。1955年4月,陈万里、冯先铭(也是故宫博物院专家)两位先生,会同山西文管会吴连成等来这里考察,发表了《鹤壁集印象》,文章讲到,鹤壁窑制作复杂,“在装饰画上具有优美的地方风格”。鹤壁窑烧瓷范围之广,“在河南修武当阳峪、禹县扒村窑及邻近的安阳观台窑之上,实为河南最重要的古代(自宋至元)窑场之一。”

  鹤壁集为什么会出现规模如此大的民窑呢?

  “鹤壁集河自西北向东南贯穿境内,河到此进入流速较缓的地段,成为适于从事陶瓷生产的水源。北部洹水环绕,东部南部接近平原。鹤壁集距唐宋时期的相州(金元称彰德)不过数十里,交通条件十分优越。”骆宝林先生分析道。

  据地质部门勘探,鹤壁集地下煤炭资源十分丰富,附近发现的宋代采煤遗址,表明地下煤炭很早就被开发利用,燃料充足。而制瓷原料往往与煤层伴生,鹤壁地下蕴藏有高岭土、塑性黏土,硬质半硬黏土及长石、石英等陶瓷主要矿物原料,通常分布于煤层的夹层或顶板、底板。“鹤壁集陶瓷原料不但十分富足,一般距地表较浅,个别地方裸露于地表,开采极为方便,从根本上保障了瓷土的供应。”王文强先生说。

  鹤壁集窑利用煤炭作燃料的历史,最晚可追溯到北宋早期。1963年河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队的首次发掘中,便发现成堆的烧窑燃料——煤块。

  煤炭被运用于古代制瓷手工业,一是解决了烧制过程中所需大量燃料,二是解决了柴烧燃料中燃点低、成本高的难题。煤炭不仅燃点高,燃烧时间持久,坯胎入窑后还可保持长久高温,便于窑工控制温差,使得制瓷技术更趋完善。

  上世纪60年代初期,河南省文物工作者在鹤壁集西北部古楼河村附近发现一处北宋时期采煤遗址,发现了矿井、排水井、巷道等遗迹,同时出土各种遗物30余件,除生产工具条筐、辘轳等遗物外,别的皆为瓷器。这些瓷器,以白色釉和褐色釉为主,少数为黑色釉。白瓷碗、盘的胎骨较薄,釉面细腻光泽。褐色釉和黑色釉器物胎厚质坚,与鹤壁集窑所出北宋早期遗物接近,应为鹤壁集窑烧造。可见,鹤壁集煤炭资源的开发与利用,不仅促进了当时各项手工业的进步,也使得制瓷业受益匪浅。

  鹤壁市博物馆内的瓷片墙

 

责任编辑:M005文章来源:大河网-大河报(2008-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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