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记者来到开封县朱仙镇,探访远近闻名的木版年画。
镇上的“年画一条街”,分布着六七家重拾旧名的老字号作坊。“天义德”是清末和民国时期的老字号,张廷旭是“天义德”第四代传人,并且是“河南省工艺美术大师”。他说,他的普通作品便宜的卖5.5元一张,“礼品”级的能卖到三四百元一件。在另一家“老字号”内,堆积着大量的木版年画,一问价格,一张普通的年画仅卖2元。
到开封市博物馆探访老艺人郭太运。作为朱仙镇木版年画目前唯一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他的精品年画一件可卖到上千元,普通的也就是每幅10多元。
据说,开封市在倾力打造“文化与旅游都市”时,被誉为“活化石”的朱仙镇木版年画被列为发展文化产业的一大“支柱”。朱仙镇连同开封市区的9家年画作坊,年销量可达到上百万张。乍一看这数字,觉得很繁荣;但一看价格,只能说这种繁荣是一种“虚胖”。与业内人士座谈,许多人觉得朱仙镇木版年画的现状令人忧虑。
最令人痛心的是朱仙镇木版年画地位与价格的双重“塌陷”。据了解,在开封朱仙镇、天津杨柳青、山东潍坊、江苏桃花坞“四大年画”中,一张江苏桃花坞的普通年画卖到300多元,一幅天津杨柳青的普通长卷卖到好几千元,只有朱仙镇木版年画会出现几元钱这样的价格。更有甚者,今年5月在成都举行的第三届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上,清明上河园总经理周旭东发现,原本被尊为“四大年画”鼻祖的朱仙镇木版年画,却在展位上被排入“四小年画”之列。
上述现象的出现,事出有因。近年来,朱仙镇木版年画现存的“传人”和研究者都想再兴“旧业”,但面对逼仄的市场空间,加上急于扩大“地盘”,在一些人那里,技法上的错误、印制上的粗制滥造,以及宣传上的失实开始出现。开封市年画艺术研究会会长、河南省工艺美术大师任鹤林拿出一幅经典题材的木版年画《黄金万两》,与朱仙镇某店一幅现制作品作比较,指出在后者的木版年画中,人物没了眉毛,车轮没了动感,天上的祥云变成了背后的刀,在线条、形状上的谬误达50多处;在色彩印制上,丹红(橘黄)、水红全部缺失,古版神韵荡然无存;在对外宣传上,个别艺人对外宣称朱仙镇木版年画的颜料“由18种中药熬制而成”,在业内被视作笑柄;2008年,中国邮政发行的《朱仙镇木版年画》特种邮票,居然把只有秦琼执锏的单一画面(而没有尉迟恭持鞭的画面),命名为“步下鞭”。其实,“步下鞭”只是过去木版年画艺人们在交易时的一种简称,以此种不准确的说法去命名《朱仙镇木版年画》特种邮票,使朱仙镇木版年画蒙受了“以讹传讹”的恶名。
这些乱象折射出朱仙镇木版年画行业自律和产品研发的缺位。目前,朱仙镇木版年画没有一个行业性组织,更没有权威的研发机构。而在外省,据任鹤林说,天津杨柳青、四川绵竹等传统年画发掘基地建有年画博物馆,并拥有一批专业美术人才,为年画艺术的传承保护和良性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们对年画作品的研发和推广,不仅提高了当地年画的声望,而且人家的年画也能卖出好价钱。苏州桃花坞木版年画社并入苏州工美学院后,对桃花坞年画行业的规范和持续发展起到了支撑作用。反观朱仙镇木版年画,新中国成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现其古代刻版,大家无法遵循。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任鹤林在上海、北京搜集到一部分馆藏朱仙镇木版年画;上世纪90年代,从开封民间又发现了少量优秀的朱仙镇木版年画古代刻版。既然发现了优秀的古代刻版,有了可以遵循的东西,为啥有些木版年画从业者却不去忠实地传承?这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开封市几位木版年画专家感叹: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果连忠实传承都做不到,何谈“保护”与“发展”!
8月22日,按照开封市委、市政府领导关于“做强文化产业”的指示,开封市工艺美术行业协会负责人与有关专家商议,准备会同相关部门,通过建立行业标准、实行商标注册等手段,抬高朱仙镇木版年画的行业准入门槛,并规范其制作与经营行为,以推动朱仙镇木版年画产业的健康发展。(原标题:朱仙镇木版年画出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