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启者
2012/5/4 9:47:0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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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中国中外关系史学会在新疆喀什召开“丝绸之路与文明的对话”学术研讨会,我在分组发言中曾提及“徐福是我国最早的海上丝绸之路的开拓者”。事隔两年,随着2008年10月“登州与海上丝绸之路国际学术研讨会”的召开,公元前210年徐福率3000童男女、五谷百工集团东渡,经过韩国到达日本,开启了中国海上丝绸之路——这一命题逐渐明朗清晰起来。
一、徐福研究概况
司马迁在《史记》中虽确认徐福为齐人,但未指明齐之何地,太史公一句“齐人徐福”给后人留下猜测的空间:齐国人、齐地人、齐郡人?并由此引起徐福故里之争的“三种说法”:江苏赣榆说,山东琅琊说,山东黄县(今龙口市)说。上世纪50年代末,山东师范大学编写的《山东通史》(初稿)中首先提出徐福是山东黄县人和徐福船队自登州沿海一带渡海赴日的观点,但因为历史的原因未引起足够的重视。改革开放后,1984年江苏徐州师院罗其湘先生和赣榆县汪承恭先生根据地名普查的资料,提出了徐福是赣榆人以及从连云港一带渡海赴日的说法,并在《光明日报》发表,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特别是日本方面的关注,由此掀起了一轮徐福研究热潮。国内沿海省市河北、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甚至内陆的江西、贵州以及港台地区纷纷成立了徐福研究组织,国外日本、韩国也先后由民间发起或地方政府支持成立了徐福研究会(名单附后),并就中国方面的徐福故里、东渡起航港、东渡航线,日本方面的徐福上陆地、徐福墓,韩国方面的南部沿海的徐福遗迹等问题展开了讨论。虽有不同看法,但在争论中求同存异,都认同徐福其人和东渡事实,徐福由传说论证为史实,剥下了“方士”的外衣,还原了“东渡英雄”、“古代伟大航海家”、“传播文明”的历史本来面目,并开始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徐福文化旅游资源,在徐福文化、徐福精神、徐福产业、徐福旅游,甚至在联合“申遗”上趋向统一。有鉴于此,我在2004年6月岱山会议上提出了“徐福,不仅是中国的徐福,也是东亚的徐福,更是世界的徐福;徐福,不仅是文化的徐福,也是经济的徐福,更是旅游的徐福”的主张。
二、徐福东渡成功的起航地在黄、腄沿海
为什么要特别提出徐福东渡成功的起航地呢?因为徐福从公元前219年到公元前210年尝试东渡多次,有的说两次,有的认为三次,有的探讨徐福十年间多次出海,只是史书没有记载。我认为,徐福领受皇命正式起航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在琅琊徐福上书秦始皇后,第二次是在之罘徐福追随秦始皇射杀大鲛鱼之后,而且第二次起航才是徐福东渡“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成功的那次,这既牵扯徐福东渡的航线,又牵扯到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路线,所以,这里有必要对徐福研究的几个基本问题重新加以梳理。
一、《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于是乃并勃海以东,过黄、腄,穷成山,登之罘,立石颂秦德焉而去。南登琅琊,大乐之,留三月。……作琅琊台,立石刻,颂秦德,明德意。……既已,齐人徐福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福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太史公这段话,第一,明确告诉我们徐福是“齐”人,后面“过黄、腄”没有写县,同样“南登琅琊”没有写郡,那么这里的“齐”无疑是齐郡了,因为大前提是“始皇东行郡县”,更大的前提是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全国实行郡县制,据《太平御览》卷160《州郡部》记载:秦灭齐后“分齐地为齐、琅琊二郡”。所以“齐人徐福”只有齐郡人的解释,不能有齐国人或齐地人的解释,否则就有断章取义之嫌,人为地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相似的佐证在《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中可见:“鲁仲连者,齐人也。”“邹阳者,齐人也。”《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也有“孙子武者,齐人也。”的记载。同样的道理,这里的“齐人”只能是齐国人。这是太史公行文的惯用笔法。既如此,在齐郡辖区的只有黄县,琅琊为郡治,秦始皇分天下为36郡时赣榆属薛郡,后来达到46郡时属东海郡。后代历史学家的史乘考证又与之呼应佐证,元代于钦《齐乘》卷四《古迹》记载:“(徐乡县)汉县,盖以徐福求仙为名。”清代王先谦《汉书补注》记载:“成帝封胶东共王子炔为侯国,见表。于钦《齐乘》‘盖以徐福求仙为名。’”这是迄今为止发现史书记载的唯一指明的徐福故里,其价值在于徐乡县名载《汉书》,证明其为秦黄县徐乡汉升格为县,与河北省盐山县在汉初曾为千童县一样,也是为纪念秦千童城而设。在新的史乘资料和考古发现之前,徐福故里问题经过复杂的争论又还原到简单明了,真个好似王国维治学之说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第三境界。第二,明确告诉我们徐福东渡第一次起航港在琅琊,这是无可争议的。秦始皇筑琅琊台后,以正式皇命的仪式接受徐福上书,责成李斯或琅琊郡守牵头筹备以最快的速度组成求仙船队,因此起航港不会舍近求远离开琅琊,有了皇命好办差,数千童男女就近选拔,五谷百工就近征调,船只现造来不及而且耗资大,挪用“起于黄、腄、琅琊,负海之郡,转运北河”的秦军运粮船队,徐福一行就“入海求仙人”了。秦始皇已经在琅琊留住了三个月,徐福上书后,秦始皇就离开琅琊去彭城泗水捞周鼎,还是又住了一段时间送徐福船队入海,太史公没有详细记载,推断前一种可能性大,因为祈求九鼎齐全也是秦始皇之所求,求仙船队留下官员和琅琊郡守具体操办就可以了,诸如在斋堂岛上建斋堂、调船征粮等。这次求仙没有结果,只是记载到公元前212年“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又因为没有出现第二次求仙童男女和百工们未还“于是百姓悲痛愁思,欲为乱者十室而六”的局面,反而证明他们都安全返回了,只不过朝廷花了钱白跑了一趟,全部的压力都在徐福一人身上。这才使徐福隐居十年,遍走海疆,总结经验,小心探索,网罗人才,寻找最佳起航港和航海路线,于是有了从南方象山、岱山、慈溪、苏州到北方连云港、胶南、黄县、盐山、秦皇岛这么多徐福故事发生地和起航港,如2007年11月才成立徐福研究会的浙江象山县发现了徐福的“隐迹”等。公元前218年秦始皇再次“遂之琅琊”,徐福没有露面。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第三次“北至琅琊”,徐福巧妙解释了“终不得药”的理由,并打动秦始皇亲自下海为徐福第二次东渡打通海路。
二、《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并海上,北至琅琊。方士徐福等入海求神药。数岁不得,费多,恐谴,乃诈曰:‘蓬莱药可得,然常为大鲛鱼所苦,故不得至,愿请善射与俱,见则以连弩射之。’始皇梦与海神战,如人状。问占梦,博士曰:‘水神不可见,以大鱼蛟龙为候。今上祷祠备谨,而有此恶神,当除去,而善神可致。’乃令入海者赍捕巨鱼具,而自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自琅琊北至荣成山,弗见,至之罘,才见巨鱼,射杀一鱼,遂并海西。”太史公这段话,第一层意思是徐福与秦始皇第二次在琅琊见面,徐福要汇报这十年的工作,解释“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的原因,求得秦始皇的理解与支持,这是最最重要的。把原因说透,把理由找足,还要把秦始皇引导到自己寻找到的理想起航地去,这才是徐福的目的。此时的秦始皇也非十年前的秦始皇,几经折腾,身心疲惫,况且这次出巡还有躲灾的意思。如果说上次派徐福入海求仙可能还有探索海疆的目的,那么这次则是求仙药更为急迫一些,徐福足智多谋,抓住了秦始皇的心理变化,所以一说就通,一拍即合。秦始皇跟着徐福就从琅琊下海继续北上了,这同时也说明琅琊经过上次出航失败已经不是徐福心目中的理想起航港了。第二层意思说明了徐福东渡的成功起航地,徐福把秦始皇引到之罘沿海,因为“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其三神山者,其传在勃海中,去人不远”,这里是海市蜃楼的发生地,也是燕齐特别是齐方士的聚集地,当然也在徐福家乡的附近,徐福熟悉情况,经过十年的考察徐福还是把起航地选择在黄、腄沿海。这里虽然是县一级,但这里曾是东莱古国地,在齐国时渔、盐、铁、粮发达,靠近黄河营古港的冶基村为古莱子国冶铁基地。史学家范文澜先生认为冶铁技术极有可能是莱夷人发明的,先秦时铁字的结构是左“金”右“夷”,意为莱夷人冶铁。现龙口市冶基村,是中国国际徐福文化交流协会会长马仪先生的故里。徐福在这里就近打造船需铁器和农耕工具,筹集粮草,征调百工巧匠。胶东北部沿海海上与辽东、朝鲜民间早有往来,很多渔民、商人走过这条航路,这里也有“起于黄、腄”的秦军运粮船队,现成的黄河营古港、之罘古港完全可以容纳庞大的东渡船队。借用秦军运粮船队从河北千童城把先期集结的童男女转运到黄、腄,千童暂住登瀛村,择吉日从登瀛门出发。待秦始皇射杀大鲛鱼、心满意足地沿着海岸西行后,正值春天季风时节,徐福船队扬帆东渡,沿庙岛群岛抵辽东半岛,顺朝鲜半岛西岸南行,在济州岛休整,躲过海风、海流,渡过对马海峡,到达日本。
三、《史记•淮南衡山列传》记载:“又使徐福入海求神异物,还为伪辞曰:‘臣见海中大神……。’秦始皇大悦,遣振男女三千人,资之五谷种种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于是百姓悲痛愁思,欲为乱者十室而六。”这是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的八公之一伍被向刘安进言分析秦朝得失时说的一段话,大意是由于这么多的童男女和百工随徐福走了没有回来,又增加了十分之一的百姓对朝廷不满。我认为是秦始皇“遂并海西”的补记,也是徐福第二次东渡成功的结果反馈,而不是第三次东渡。因为秦始皇很快死于西归途中的沙丘宫,沙丘政变实际上断绝了徐福的回归之路,但是民间的这条航路始终是畅通的,秦朝的变故和徐福船队的消息是可以传递的。“尤敬鬼神之杞”的汉武帝八巡胶东,甚至把女儿嫁给了方士栾大。淮南王也喜修道炼丹,虽炼丹不成,却意外炼成了豆腐而成为豆腐鼻祖。太史公为汉武帝臣,与刘安同时代,此时距徐福东渡不过半个多世纪,夹在《史记•淮南衡山列传》里用伍被的口说出了徐福一行的行踪,也是对前文的呼应与交代。
三、徐福把纺织术传到了日本,被尊为“纺织神”
日本八丈岛有一个黄八丈的徐福传说,传说好似中国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真是令人好感动。说的是一首民谣:“南风吹、南风吹,大家都到海边来,红带草鞋一字排。”说徐福一行在纪州熊野登陆后,派1000名童男童女乘船北上登上了八丈岛,寻找长生不老药。若男女在一岛同住,恐海神怪罪,不赐神药,于是男女分开,童女住在八丈岛上,童男住在八丈岛南面约70公里的冲之岛上安营扎寨。每年春季,当南风吹起时,住在冲之岛的童男们才能渡到八丈岛与童女相聚,而童女们早已编好了红带草鞋一字排在海滩上,等待童男们上岸穿用。这段美丽动人的传说是1781年编写的《伊豆海岛风土记》和1791年刊印的《南方海岛志》介绍的。近藤富藏编著的《八丈宝记》中载,“中国秦始皇时代,方术士徐福……来到冲之岛,开垦土地,发展事业,男子从事渔业,女子养蚕,子孙繁衍至三千余户”。用黄、桦、黑三色编成条纹或格子的黄八丈闻名于世,开始编织的年代不详,而在《八丈宝记》中有关于八丈绯缎的询问记录:“绸织(丝绸)是第一次,也没有上纳这样的事。”
日本九州的佐贺县也是传说中的徐福登陆地,遗迹比较集中,据传徐福以浮杯为导航抵有明海在诸富町上陆,向金立山进发途中,因道路异常险恶,遂将带来的千匹绸绢布铺在道上,“千布村”的地名保留至今。金立山神社有50年一次的“徐福大祭”,新宫市、熊野市有“徐福万灯祭”、“花火大会”。徐福东渡日本传播了先进的中华文明,不仅带去了养蚕纺织术,而且还有农耕、冶炼、医药、建筑、货币、宗教、文字、武术等先进技术以及秦朝高度发展的造船、航海技术和政治制度、文化艺术、生活方式,使日本列岛徘徊了数千年之久的绳纹时代迅速进化到弥生时代,所以世世代代的日本人民把徐福当“神”来祭祀,奉为“农耕神”、“纺织神”、“医药神”,称之为“弥生文化的旗手”。徐福开创了中日友好之源,是中国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航海家、探险家,也是中国早于陆上丝绸之路的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启者。【原标题:徐福: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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