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诗:
玉箫吹彻凤凰鸣,
万里松涛送和声。
谁辞引人入胜曲,
先抛虚利与虚名。
韩湘子和韩愈
韩湘子成仙的事迹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围绕韩愈展开的,因此如果抽离出韩愈,那么湘子故事的精彩性要大打折扣。韩湘子和韩愈的关系如此的密切,以至于在我们的叙述中,离开了谁都难以继续进行。而历史上他们都是真实人物,一个是被苏东坡称为“文起八代之衰”的大文豪韩愈,一个则是他的亲侄孙,被人们尊为八仙之一的韩湘。
韩湘的辈分在古代就一再被弄错,有的书说他是韩愈的侄子,有的说是孙子,有的又说是外甥,后世的人也就将错就错、以讹传讹。韩湘生于贞元十年(794 年),字北渚,是韩愈的侄子韩老成的长子。韩愈在他的千古名篇《祭十二郎》中就文情并茂地讲述了自幼失去父母,哥哥早逝,最后由嫂嫂郑氏抚养长大的经历。文中的“十二郎”即韩老成,是韩愈哥哥韩介的儿子。韩愈跟韩老成虽为叔侄,但年龄相仿,从小形影不离,感情十分深厚。韩老成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留下两个儿子,哥哥韩湘,弟弟韩滂,皆由韩愈扶持而成长。韩滂十九岁就去世。韩湘则少年得志,在长庆三年(823年)那一年,还不到三十岁就高中进士,后来出任大理丞。韩湘不但文才不凡,还跟当时的名士贾岛、姚合、沈亚之等有诗文唱和。
神仙传中的韩湘,字清夫,跟字北渚的韩湘似乎是性格不同的两个人。神仙传中的韩清夫从小云游江湖,不爱读书,鄙弃功名富贵。韩北渚则是博雅君子,才华出众,官运亨通。由于传说的力量是如此之强大,性格相左的两个韩湘,竟然都被统摄到了八仙之一的韩湘子名下,让人再也分不清哪个是韩清夫,哪个是韩北渚。
逡巡酒和顷刻花
韩湘子小时候,不拘小节、豪爽不羁,常常独自一人外出云游,结交异人高士。自从侄子韩老成去世后,韩愈就担当起了管教侄孙韩湘和韩滂的重任。由于自己公务繁忙,就安排两个孩子跟自己的子女一起念书,并委托夫人管教。弟弟韩滂年纪较小,比较乖巧听话;唯独这个比较年长的韩湘,异常捣蛋,不但不专心读书,反而戏弄先生,羞辱同学,搞得大家鸡犬不宁。韩夫人也拿他毫无办法,每次只能等韩愈回来向他诉苦。
韩愈府上乃诗书门第,子弟人人善吟诗作文,可是,韩湘跟他们并不合拍,反而混迹于奴仆小厮以及游手好闲之徒之中,成天赌博喝酒,醉了就躺在马厩里,一睡就是三五天。韩愈只好把他送到街道西边的一座寺庙去读书。不到十天,寺庙的主持就跑到韩愈的府上来告状。这令韩愈非常生气,于是责令他回家。
韩湘的这种状况,引起了韩愈的深深忧虑,担心他照此发展下去,不但不能成为有用之才,也许还会触犯刑律,成为有罪之人。于是韩愈决定亲自来过问他的事情。韩湘到了以后,韩愈眼看他衣冠不整、萎靡颓废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快地责问:“孩子,我们韩家完全靠刻苦努力才有现在的成就。社会上普通的老百姓都要靠一技之长生存,你成天不读书上进,将来到底要做什么?”
谁知韩湘答道:“我学的东西跟您的不一样,我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只是您不知道而已。”韩湘的回答出乎韩愈的预料。
“你也有一技之长?那好吧,先写首诗来表达你的一技之长吧。”韩愈决定给他一个难堪。
此时的韩湘,反应奇快,脱口吟道:
青山云水窟,此地是吾家。
后夜流琼液,凌晨咀绛霞。
琴弹碧玉调,炉炼白朱砂。
宝鼎存金虎,元田养白鸦。
一瓢藏世界,三尺斩妖邪。
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
有人能学我,同去看仙葩。①
整首诗充满仙家气象。不过,韩愈看来全是不着边际的空话。“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意思就是能够在顷刻之间造酒和开花。韩愈抓住这句诗,一心想给他一个下马威:“难道你还有巧夺造化的能力不成?就按照你说的这句诗,马上造酒和开花给大家看。”
“这很容易,我马上照办。”韩愈立即叫人拿来酒器,让韩湘当即造酒。当时,韩愈家里宾客不少,看见这等稀奇事情,大家都上来围观。韩湘请人打来一坛清水,然后用布蒙上,约莫过了几分钟,一坛清水已经变成了飘香的美酒,韩湘当场舀出美酒请客人们品尝,大家喝了韩湘酿的酒,纷纷啧啧称奇。
接下来韩湘叫人挖来一堆泥土,然后用盆子盖住,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打开盆子一看,土中长出两朵跟牡丹差不多大小的碧绿色的花来,艳丽无比,花上还涌出两行金字对联为:“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众人又是一片叫好之声。韩愈虽然语塞,但认为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幻术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自己并不欣赏。大家看不懂这副对联意思,连忙问韩湘,韩湘却笑而不答,说日后大家自然会明白。韩愈对韩湘的教育虽然就此收场,但韩愈也的确感到自己的这个侄孙的确有一些过人之处。
蓝关雪花大如斗
没过多久,也就是元和十四年(819年)的时候,唐宪宗派人从凤翔法门寺迎佛骨人宫供养三天,举国上下处在极为浓烈的佛教气氛之中。在这种背景下,韩愈站在正统儒家的立场,写了一片言辞激烈的
《论佛骨表》,上书直谏。韩愈的文章引起宪宗震怒,要判他死罪。在宰相裴度和众人的苦苦哀求下,宪宗才饶了韩愈死罪,将他贬到边远的潮州。
贬谪的旅途异常艰苦,韩愈的几位侍从受不了路上的艰苦,中途纷纷逃跑,只剩下韩愈孤苦一人。转眼大雪飘飘,鹅毛般的大雪扑面而来,让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山路又险又陡,崎岖难行。天色已晚,韩愈和坐骑又冻又累又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沮丧凄苦到了极点。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小黑点向自己移来,越来越近时,看见好像是一个人正在为自己扫雪开道。走近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侄孙韩湘,在这种饥寒交迫的境地遇见亲人,韩愈鼻子一酸,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韩湘则嘘寒问暖,殷勤备至。韩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韩湘答道:“这里就是蓝关啊。您还记得碧花上的那句的对联一一‘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吗?”
韩愈想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当时就知道我今天的遭遇了?”
韩湘点了点头。
韩愈不禁感叹:“既然这样,我就用你的这句对联凑成一首诗吧!”说罢吟道: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个。
欲为圣朝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 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②
这首诗就是韩愈的名作《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当晚韩愈和韩湘在蓝关馆驿住下。韩愈本来是反对佛道的猛将,面对韩湘显示的种种神奇,自己的立场也有所动摇。不禁问:“神仙的事难道是真的吗?人难道可以修炼成仙吗?”韩湘说:“神仙的事情得之在心,失之也在心。众善奉行,诸恶不作,神仙的境界是能够达到的。”韩湘从口袋里拿出一粒丹药给韩愈说:“这粒药可以抵御南方的瘴毒,你服了它吧?”韩愈一想到边远的南方,心中怅然。韩湘看见韩愈这样就说:“别担心,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久又会回到京城,恢复官职的。”韩愈问:“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吗?”韩湘道:“这个就很难说了,只能说不知道了。”后来,韩愈果然又回到京城,恢复了官职。但是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侄孙韩湘了。后来,大家都说韩湘成仙了。(原标题:八仙的生平和传说——玉箫吹彻:韩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