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滑县是豫北重镇，历史上曾是中原沟通京津的咽喉，经济文化十分繁荣，民国时曾号称小天津”。这里孕育了我国木版年画十分重要的一个画种——滑县木版年画，与其他木版年画一样，由于“文革”等历史原因，它曾一度被人们遗忘。直到2006年，中国文联副主席冯骥才赴滑县调研才重新发现了这一古老画种，并惊呼“它是一种失落的文化，中州大地上一个被遗忘的历史辉煌”。因其珍贵，滑县木版年画已于2008年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究其近况如何，近日笔者赴滑县木版年画的传承地之一——慈周寨乡前二村做了详细的调研。
      
    滑县木版年画缘何“失落”，河南省民间美术协会会长倪宝诚说：“在我的印象和记忆中，传统木版年画在新中国成立后，始终是灰溜溜的，学术、理论界的态度也是低调的，或回避，或格外谨慎小心。”正因如此，多年来当地文化主管部门也始终不知此地还藏了这样一个宝贝。冯骥才在调研后说，这儿（滑县）是半个世纪以来新发现的中国古版年画之乡，是艺术上完全独立的年画产地，是历史上一个重要的、今天已被遗忘的北方年画的中心。从它的内容到绘画技艺、刻版、构图、文字和画的结合，到它的印刷，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艺术体系。
      
    有一种“文气”
      
    据悉，滑县木版年画始于明朝初年，距今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滑县木版年画无论是在体裁、题材还是绘画风格、制作工艺上，都与其他地方的年画有很大不同。冯骥才认为，这里的年画“跟北边天津杨柳青年画，南边桃花坞年画，特别是河南本土的朱仙镇年画相比，完全不一样。这个地方以中堂为主。从内容上来讲，基本上没有故事，没有世俗生活，而跟民间的信仰紧紧地连接在一起……这些画体现了古代人与天地之间的和谐关系，而非迷信”。滑县木版年画在体裁上以卷轴中堂为主，而与之相隔仅百里之遥的朱仙镇年画则以门画和斗方为主。在绘画风格上，它与朱仙镇的年画也大不相同。比如色彩，朱仙镇多用紫色，强调黄紫对比，而滑县木版年画则很少用紫色。此外，这里的颜色大多是用水稀释过的，色彩比较淡雅。朱仙镇的年画是以套版为主，但滑县木版年画是以单线印刷加手绘为主，比较接近天津杨柳青的画法。
      
    此外，滑县木版年画还有一种“文气”，即它把字和画结合得非常好，多把对联、横批与图画连在一起，字画相配，文雅大气。据悉，冯骥才初见滑县年画时，其中有副对联，冯先生起初以为是西夏文字，很是惊奇。之后，冯先生求教于一位年画艺人，才得知那是“梅花篆字”，但只知其“下联”。在《豫北古画乡发现记》中，冯先生这样写道：“民间喜欢用这种图案化的奇异的文字来书写诗句或对联，藏字于其中，任凭观者来猜。***其意，趣味无穷。目前只知道横批是‘自求多福’，下联是‘日出富贵花开一品红。’上联待猜。”
      
    几经沉浮
      
    滑县木版年画从明朝初年出现至今，在历史上也是几经沉浮。滑县木版年画主要流传在慈周寨乡李方屯（今前二村）、老店乡的马兰村以及八里营的官寨村等地。至清乾隆年间，当地的年画终于打出了名号，出现了以韩凤歧、韩凤仪、韩风祥为代表的“兴隆号”“兴义号”“兴盛号”3家木版年画作坊，在山东、河南、山西、安徽等地有较高的知名度。特别是一进入腊月，南来北往的商贩便纷至沓来，先到先得，后来者要等十天半月才能取货。至民国时期，由于连年战乱，滑县木版年画从鼎盛时期年产百万张逐渐萎缩至年产50余万张。“文革”开始后，滑县木版年画再次惨遭灭顶之灾，不计其数的珍贵雕版被砸被烧。但也有不少人将雕版偷偷地埋于地下、藏于夹墙，才得以保存下来。近年来，虽然木版年画的消费市场已风光不再，但其收藏和观赏价值却日益提升。现任慈周寨乡前二村党支部书记韩建峰说，这些年来自天津、河北等地的古董商纷纷来到滑县，以少则二三十元，多则一两千元的价格，买走了大量的珍稀古版。
      
    抢救正在进行
      
    如今的滑县木版年画在发展中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一是资金短缺，无法收购一些散落民间的古雕版；二是愿学雕版的人越来越少，原因是刻板属细活（一星期也刻不出一块），也挣不了几个钱。“特别是年轻人，都愿意打工挣钱，不想学雕版技术。”滑县木版年画省级代表性传承人韩建峰如是说。清朝时期的3家木版年画作坊目前仅剩一家（它就是“兴隆号”）传承了下来，韩建峰是“兴隆号”的唯一继承人，他从父亲那里不但学会了刻版、印刷木版年画的全部技术，而且还善于从博大精深的民间文化中汲取养分，经过几十年的刀耕不辍，他的木版年画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为了打破木版年画只传族内韩性男子等陈规旧俗，韩建峰还打算在前二村办一个免费培训班，“只要是愿学木版年画的青年均可报名，我要把自己掌握的雕刻技艺无偿传授给他们，决不能让这一祖传绝技失传。”韩建峰动情地说。
      
    目前，滑县县委、县政府对抢救保护、传承滑县木版年画十分重视，不但成立了专门的保护机构，明确了以第26代传人韩建峰为主要负责人，对木版年画进行深入挖掘整理，彻底查清木版年画的历史源渊及历史原貌，还对一些残缺、腐烂的雕版，进行了修复整理，保持了其固有的艺术特色。（原标题：滑县木版年画 中州大地上被遗忘的辉煌）

    来源：中国文化报    2011.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