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同事邀我去她的老家玩儿——一个临着黄河的小村庄。
一路向西,先是柏油路,然后是土路,最后穿过窄窄的小桥,终于踏进了村子。已是晚上八点钟,周围黑漆漆的,只看到车灯照到的地方:分叉的土路、萧萧荒草及光秃的树枝。望见远远的有灯光处,竟是一个生崽的猪棚。坑洼的土路不时地蹭着车子的底盘,终于在七拐八拐之后停在了一座院落里。
乡下的夜真静、真黑啊,远远的几声狗吠,偶尔有一两句人声,抬头看天,夜空星河灿烂,北斗七星、织女星、北极星……那么多星星,那么清晰明亮地挂在深深的夜幕上。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枕着远远的犬吠声,我睡下。一边感受着乡村静谧的夜,一边期待着第二天岛上黎明的来临。
先是听到公鸡的啼鸣,远处的、近处的,一声才落,一声又起,院里的小公鸡还未练好嗓子,稚嫩的打鸣声坚持不到最后,听了叫人暗暗想笑。好久没在鸡鸣声中醒来,生活的城市早已没有了它的啼叫。拉拉被子,严严地将自己裹好,听着鸡鸣,看着窗户渐渐发白至大亮。起床推开门,很好的阳光射在房屋的上半边墙上,只是早晨的空气更加清新,院内盛水的桶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敲开冰块,兑了热水洗漱,推开笨重的院门,急切想看看夜色退去的村庄是什么样子。
门外是一块块整齐的麦田,视野很宽阔。麦苗青青,在冬日的阳光下生机一片。不远处是一个宽敞的打麦场,三四堆干草垛,垛下有一个石滚,像静静地等待着什么,有一只大公鸡带着几只母鸡在觅食,这刨刨、那啄啄。大公鸡很威武,鲜红的鸡冠,发亮的羽毛,特别是尾部,黑色羽翎在阳光下发出绿色的光晕,神态很像一个伟岸英武的男人。看到有人来,它警觉地“咯咯”叫着,招呼母鸡往一旁走,自己走在后边,尾巴上的羽翎竖起,如战旗迎风。母鸡呢,有花的、黄的,还有白色的。特别是白色的母鸡,羽毛洁净润白的程度叫人惊叹。
就那么自然地走向黄河边,过了田地,就看见河亮亮地在眼前了。河水很清,靠岸边结着薄薄一层冰,河中央已是波光莹莹,日光照着的水面金子般耀眼,听不到水流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岸边的枯草前倾着,对河中的石头诉说着冬的寒冷与荒凉。河对岸落尽叶子的树上有鸟窝,三四只黑白相间的喜鹊,如不知冷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叫着,欢快地飞来飞去。两只野鸭也翩然飞起,经过水面不见了。水在汇合处陡然变宽,发出了哗哗的水声。这时,村落里传来长长的鞭炮声,那是村里举行的一场婚礼,又一个新的家庭诞生了,预示着生命的延续。
下午返程,从车窗望整个村子,静谧而富饶,黄河光亮的水带包围着它。我无限留恋地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