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李愣怔到集上去卖马,他只顾低头走,没操心走过了牲口市场,来到卖盐的店门口,一直等到天黑,他牵的马也没人问,就回家了。
到家以后,李愣怔把前边的事儿一说,他老婆就生气了,说:“你为啥不到牲口市场上去卖呢?”李愣怔一想,也后悔极了。
第二天,李愣怔刚来到牲口市场,就有人问他:“大哥,你的马要多少钱?”李愣怔说:“俺老婆说了,二百五。”那人问:“赊帐不赊账?”李愣怔说:“她不叫赊。”那个人又说:“不赊账?眼下我手头没钱,明天你到俺家去拿行么?”“到你家去拿?”李愣怔想了想说:“行,您姓啥呀?”那个人说:“俺世代都姓西北风。”
“你叫啥名儿?”
“二十五辆太平车咕咚咚。”
“ 家在哪儿住呢?”
“南海洼里无有底。”
“哪条街呀?”
“正西大街门朝东。”
“门前是个啥样?”
“有两大棵圪针树。”
“院里呢?”
“卧个圆形啃谷虫。”
李愣怔说:“你说这么多,我可记不清。”那人说:“这样吧,你怕忘了,我给你写到纸上。”就这样一张纸的买卖就成了。
李愣怔回到家里,他老婆一看那张纸,冷笑了一声。第二天对李愣怔说:“今儿个你去要账吧,我给你说,那买主名叫韩百仑,家住申家村,西街北胡同路西,门前有两棵皂角树,院里有盘碾米碾。”李愣怔答应一声就去了。
李愣怔一路打听,找到韩百仑的家门。他刚一进门,就瞧见百仑一见韩百仑在院里赶着马拉碾碾米,韩百仑一见李愣怔来了,吃了一惊,没等李愣怔说话,就赶紧问:“是谁把你领俺家的?”李愣怔把他老婆的话说了一遍,韩百仑就把马钱分文不少的交给了他,临走,又送给李愣怔一个糠馍,还对他说:“你甭一个人吃,回去给您老婆一块吃。”李愣怔答应一声就回家了。
到家后,他老婆接过钱数了数,又接过糠馍用手掰开一瞧,里面包着姜豆馅,他老婆脸一黑对李愣怔说:“你这个愣怔,不配做我男人,我不该做你的妻,我要另改门庭,重配他人。”说罢,赌气回娘家走了。
李愣怔可气坏了,他追到丈母娘家,不管咋说,他老婆就是不跟他走。没办法,李愣怔又找到韩百仑,把这事原原本本的给他说了说,埋怨他不该让自己给妻子送糠馍,口口声声要韩百仑做主。
韩百仑一听,大吃一惊,他一想,说:“你牵上这匹马,我给你备好鞍,你再扛上一个鞍,再去叫她一次,到了那儿,她要是还不跟你走,你就把扛着这个鞍也放到马背上,这样办估计就行了。”李愣怔赶紧又到丈母娘家去了。到那儿一说,他老婆还是不跟他走,李愣怔忙按韩百仑给他交待的,把身上扛的马鞍往马背上一放,刚放好那马就狂叫起来,连蹦带跳,马鞍就被摔了下来,试了几回,都放不到马背上。
李愣怔她老婆见此情形,心里想:这马咋瞧咋象俺家呢,它为啥不叫备双鞍,大概是它见我与李愣怔分离,不愿我再嫁给别人,它又不会说话,就以此表示心思叫我看的吧?既然牲口都有情,何况我是人呢?想到这,她就改变了主意,痛痛快快地跟李愣怔回家了。
到家后,李愣怔去给韩百仑送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韩百仑听罢高兴地说:“行,到底办好了,这匹马我不要了,就送给你用吧,到了家,你一定要把做买卖的事让给老婆,你在家好好干吧。”李愣怔一听,高兴极了,赶紧骑着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