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留下无穷遗憾
“一滴水也没有了还能叫河?”淇县铁西工业区泉头村村民牛永福、潘合义两位老人从前常在肥泉池和折胫河里洗澡、捞鱼。采访时他们告诉记者,折胫河从1987年10月开始出现第一次干涸,1994年河的源头又有少量泉水涌出,但很快再次销声匿迹,从此再也见不到水了。
泉头村因曾为折胫河的源头而得名,紧挨着村边的太和泉和饮马泉在当地最为著名。与山东济南的趵突泉相比,太和泉和饮马泉在历史上更为著名,趵突泉到了宋代“乃有趵突之称”,从历史角度来说,自商周时即闻名于世、“泉高数尺”的太和泉当为天下第一泉。
太和泉和饮马泉东西相距300米,分别筑有围岸,形成了5亩左右、水面开阔的两个大泉池,名曰肥泉池和饮马池。饮马池曾是纣王饮马和给马洗澡的地方,也称浴马池。
遗憾的是,记者所看到的肥泉池和浴马池已名不副实,虽然石砌围岸尚存,但是池内却长着麦苗和树木。村民说,近些年常有外地人慕名来这里参观肥泉池和饮马池,结果只能看一看遗址。
淇县一位专业人士在介绍折胫河干涸的原因时说,泉头村与其西面的太行山之间有丰富的地下潜流,潜流在泉头村冲出了地表,形成一处处大大小小的泉水,泉水不分昼夜地涌出,形成方沼,沼满水溢,汇集成河顺势流向东南,形成了折胫河。自上世纪70年代以后,一家家大型工业企业在泉头村周边建成并投产,其生产用水主要依靠打深井抽取地下水,导致折胫河赖以生存的源头枯竭,许穆夫人咏唱的“毖彼泉水”成为历史。
“鱼米之乡”渐行渐远
“太和泉的水量特别大,从前抗旱时用22台水泵同时抽水也没有抽干过。”充沛的泉水让河两岸地区曾经被誉为“中原鱼米之乡”。泉头村东南1公里的稻庄村即以盛产水稻而得名。这里所产的稻米与别处不同,米粒特别长,蒸熟后一粒粒全在锅里竖着,吃起来甘甜醇香。据说从前皇帝非常喜欢吃稻庄村出产的大米,这里的大米于是成了贡品。
清朝同治年间,河南巡抚钱鼎铭组织人力疏浚折胫河,历时半年,耗银6800两。钱鼎铭认为折胫之名“不可垂训也”,便在他撰写的《重浚勺金河记》中将折胫河更名为勺金河,取意为一勺河水换来一勺稻谷。
“瞻彼淇澳,绿竹猗猗。”村民们记忆中的折胫河垂柳丝丝,蝉蛙争鸣,景色宜人。肥泉和饮马泉水冬温夏凉,清冽甘甜,给当地百姓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因而又被称为福泉。泉水流入河中,“通舟楫”。再流入沿岸的稻田,呈现出“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水乡韵味。两岸百姓因而对折胫河怀有特殊的感情。
村民们在回忆过去时遗憾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对从前的折胫河记忆犹新。那时的肥泉池、浴马池和折胫河非常清澈,走在岸上能看到水里成群结队的鱼虾。村民潘合义老人说,大约是在1943年,侵华日军的一个军官看到肥泉池里有条1米多长的红鲤鱼来回游,便将身体靠在池边的树干上拿枪向这条红鲤鱼瞄准射击,鱼中弹后被日军官捞了上来。
日本军官得到这条鱼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后来为了鱼而命丧淇县。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日本军官又带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日本女子来肥泉池钓鱼。当时村里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坐在一边看他们钓鱼。钓了一会儿,只见水面上有条大青蛇摇头摆尾游过来,日本女子吓得大声尖叫。日本军官连忙驱赶,可是那条蛇还是上了岸。日本军官抓住大蛇后剥掉蛇皮,用刀将蛇斩为数截,竟蘸着白糖把蛇肉吃掉了。日本军官吃完蛇肉后便两腿发软走不成路了,他认为这是肥泉池旁边的龙王庙在作怪。当天下午,回到住处的日本军官命令部下开车运来了日本兵。日本兵将铁绳的一端拴住龙王庙的柱子,另一端拴在汽车上,用汽车拉倒了龙王庙。而这个日本军官的病还是日益加重,后来竟卧床不起了。他对部下说:“我得罪了中国的龙王。我要把龙王庙重新修起来,求得龙王的原谅。”日本军官似乎有所悔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日本向中国投降了,这个日本军官死在了淇县。
历史上,达官显贵及文人墨客到泉头村观景者络绎不绝,在浴马池南边曾有一座由官府出资修建的亭子,名为观澜亭,专供游人在此观赏折胫河水的景致。
肥泉池的南边曾有座武公祠,是为纪念卫国第十代国君卫武公而建。由于明代的地方官员看中了泉头村的美丽风景,特意将位于淇县耿家湾的武公祠迁建到了这里。
2006年,村民在肥泉池旁边平整土地时挖出一尊保存完好的石佛,石佛身高约1.3米,形象栩栩如生。由石佛的面部表情和雕刻工艺初步考证,该石佛应为唐代以前的文物。
村民平整土地时在肥泉池旁边挖出的石佛,据称为唐代以前的文物
记者来到折胫河遗址沿岸采访时,早年间稻浪千重、稻花飘香的稻田已变成了麦地,或建起了房屋。随着光阴流逝,昔日令人陶醉的稻香和折胫河旖旎的风光已渐行渐远。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假如许穆夫人能够看到今天折胫河的模样,又会发出怎样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