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有个小说家李琼，字复言。顺宗时为谏官，元和时任彭城令。后曾任苏州、汝州、泗州刺史。与白居易友善，有诗唱和。李复言应举时，缴纳“省卷”中有小说《纂异》一部，被斥为“事非经济、动涉虚妄”，复言因此罢举。
　　 
    他的传奇《续玄怪录·定婚店》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杜陵书生韦固，从小失怙。他想早日成家立业，托人四处求婚，但总是高不成，低不就。元和二年（807年），韦固游历清河，路过宋城，投宿城南旅店，有个客人给他介绍了清河司马潘日方的女儿，约定翌日天明前到店西龙兴寺门口见面。
　　
    韦固一心想攀上这门亲事，天未亮就动身前往。月色朦胧中，只见一位老人，靠着布囊，坐在寺门台阶上，借着月光翻查书簿。韦固近前一看，见书中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自己一个字也不认得，甚奇之，因问道：“老大爷，你读的是什么书？我自幼熟读经书，连外国的梵文都认得。却未见过你这书上的文字。”老人笑道：“这是阴间地府的书，你如何认得？”韦固吃惊道：“那么你是阎罗派来的了，是主管生死的吗？”老人道：“我是阴间专管天下婚姻大事的官吏。”韦固听了很高兴，忙问道：“我正是为此而来，有人约我到这议定与潘家***的婚姻，不知能否成功？”老人摇头道：“不成，你的妻子年方三岁，要待十七岁才进你家门。”
　　
    韦固看见老人身旁的布囊，又问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老人答道：“里面都是些红色的小绳子，专门用来系夫妻双方的脚的。他们一生下来，我就暗中用这赤绳把他们的脚连结起来，不论怨家死对、天南地北、贵贱贫富，只要这小绳子一系，终究要结成夫妻的。你的脚已系在她的脚上了，再找别人求亲，有什么用呢？”韦固又问道：“那么我的妻子在哪里？她家是干什么的？”老人说：“这寺北有个卖菜的陈婆婆，她女儿就是你未来的妻子。陈婆婆常背着女儿来卖菜，我可以指点让你见一面。”　　

    这时，天已大亮，韦固所等的人始终没来。他只好跟着老人到菜市场去。韦固看到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婆，衣裳褴褛，背着一个小女孩，正在那里叫卖。老人指着背兜中的小女孩说：“她就是你的妻子！”言讫一道烟遁去，不见踪影。韦固怒骂道：“何方老妖，蛊惑人心，我堂堂仕宦子弟，怎么会配一瞎老太婆的丑女！韦固回店后，心中忿忿，便命奴仆去杀死那个小女孩。不料奴仆心慌，向小女孩眉间刺了一刀，拔腿就跑，菜市场大乱……从此，韦固多方求婚，一直未成。
　　
    过了十四年，韦固科场登第做了官。有个同僚议定把女儿嫁给他。新娘子年方十七，才貌双全，非常般配。可令韦固奇怪的是，妻子眉间总是贴着花黄（古代妇女面饰）。问她原因，她说：“妾本出身书香门第，家遭变故成了孤女，寄养在乳娘陈婆婆家中。三岁时，陈婆婆背上我到市场卖菜，不幸被强盗刺了一刀，眉间留下疤痕，故用花黄遮掩起来。后来我叔叔做了官，抚养我成人，现就作他的女儿出嫁了。”韦固听了，浑身毛骨悚然。
　　
    原来姻缘前世注定，谁都无法改变。韦固把当年派人行刺的事原原本本坦诚相告。夫妻两人对着清风明月，遥拜月下老人缠结红线之恩。从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后遂用“月下老人、月下老、月老”等指主管婚姻的神，亦为媒人的代称；以“赤绳系足、赤绳系定、系赤绳、红线、定婚店”等指代姻缘。
　　
    正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刀光剑影难拆散。（原标题：月下老人）





来源：泉州晚报   作者：吴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