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年糖
2013/6/18 10:18:2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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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过年的欢乐多呈现于电视画面及一些新媒体的字里行间,现实中的年味却被快节奏的生活给淹没。用米糖搅拌切割出来的花生糖、芝麻糖、糙米糖等“年货”,就没年糕、年豆腐等老食品那么幸运了,它似乎结束了沧桑的历史使命,已逐步退出了年货市场。由于曾帮父母熬过年糖,所以“熬年糖”总在头脑磨灭不掉。
30年前,刚刚尝到分田到户甜头的老乡们,便不再熬黑不溜秋的山芋糖。进入腊月,熬米糖就摆上家家户户重要的议事日程。但整个村庄能一次性熬15公斤米糖的铁锅仅两口,所以熬糖还得提前“做计划”。
清楚记得,我8岁那年腊月十六早上,村里的曹大伯通知父母,下午四点钟毛子家年糖熬好后,就排我家,父亲随即嘱咐我和哥哥要给母亲帮忙。那天下午吃过中饭,母亲就忙着淘米、磨大麦芽,然后把15公斤大米提到老曹家,我们的任务就是往他家的厨房里抱柴、抬水。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母亲便开始熬年糖。
熬米糖的第一道工序,就是煮饭。用柴火、铁锅、木盖、15公斤大米煮一锅不硬不烂更不能夹生的饭,否则就会降低米糖的产量和质量。证实米饭的质量和品味后,就进入熬年糖的第二道工序,即将冷却的米饭再倒进洗干净的大铁锅加水和大麦芽,用一根长长的木铲搅拌均匀后,盖上锅盖再烧开。这道工序的技术含量应该是最高的,因为所加的井水和麦芽粉,既不能多也不能少,所以我估计一锅米糖(家乡人把15公斤大米熬的糖称为一锅)加水加麦芽的数量,是劳动人民经过无数次实践得来的。这锅水烧开后,就进入下道工序———熬。其实,“熬”糖跟熬粥几乎没什么区别,锅盖掀开一角,然后就用烈火使劲烧。我和哥哥第一次帮父母熬年糖,就直接参与了这道工序。见父亲一直在灶前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往灶膛中添柴,便觉得这道工序没有丝毫欣赏性,望了一眼就回家了。深夜2点多钟,母亲唤醒哥哥和我,让我们去老曹家接替父亲“熬糖”。父母肯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也说明这时候除了“熬夜”已没什么技术要求了。我们主要就是往灶膛添柴“看”火,这时大锅里只剩下小半锅水了,而且往上一个接一个翻滚着大气泡。5点不到,父亲眯了一会就回来了。他算准了即将进入第四道工序———起糖。等“糖水”烧成“糖稀”,父亲就将它们舀进小钵子,冷至不烫手后才进入熬糖的最后一道工序———拔糖。将钵里的糖稀捏成一个个小糖饼,软不拉肌的往一根小木桩上一套,两手握着往后拉,糖稀越拉越长、越拉越白,盘成小饼,熬糖便结束了。
现在想来,之所以对街头用白或红砂糖现场搅拌切割的芝麻片、花生糖不感兴趣,可能就是熬过米糖的经历在作怪:因为自家熬的米糖,其“甜”和“鲜”都是慢慢“熬”出来的,是其他糖无法取代的。
责任编辑:C006文章来源:重庆晚报 2012-01-31 作者:赵柒斤